所以他只能看着地毯。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天元可汗的愤怒与咆哮,乃至是惩罚。无论是鞭笞,还是军棍,他都接受。
可天元可汗并没有倾泻怒火。
蒙赤已经在帐中站了半个时辰,天元可汗始终一言未发。
蒙赤忐忑不安,如芒在背。
他想了很多事,包括此战后续,包括部族大计,包括王庭困境,包括他的失职,给部族带来的巨大难题等等。
想得最多的,还是赵宁。
这个突破凤鸣山防线的罪魁祸首,让他经历惨痛失败的始作俑者。
他越想越是难受,越想越是煎熬。
作为太子,他这一生都在追求建功立业,为部族强大做贡献,并且一直做的不错,但现在却在最重要、最关键的一役上,失败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太子的身份,非常看不起自己。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天元可汗终于开口:“事已至此,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本汗教你了吧?”
蒙赤张了张嘴,声音艰涩无比,“臣,会亲自去燕平城。”
第二二八章 和谈
在进王帐的那一刻,虽然没有敢看天元可汗的面容,但蒙赤通过感受王帐的氛围,就已经知道对方非常愤怒,且对他非常失望。
是他,亲手将天元军,乃至整个天元部族,摆在了如今的尴尬位置上。
为此,他必须承担后果。
从王庭离开,靠着王极境中期的修为,蒙赤很快回到了达旦部军营。
他召集了左右贤王两人,布置接下来的大军行动。
蒙赤的第一句话是:“这场战争结束了。”
察拉罕跟左贤王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震动非常,相比较之下,前者神色黯然,后者犹不死心:
“太子,这场大战我们胜券在握,纵然是雁门军,也挡不住我们的精骑!若是太子下令交战,不出半月,我们必能取得大胜!”
蒙赤苦笑一声,“就算是胜了,又能如何?”
“胜了就能吞并达旦部,实现草原一统,达成此战目标!”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左贤王并未说出口,因为他随即就想到,再往下会发生什么。
雁门军大败,天元大军实力完全暴露,大齐朝野震动,皇帝兴兵北伐,双方国战提前开启。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颇有损失的天元军,没有任何休整时间,就要投入一场更加浩大、惨烈的大战中。
可天元王庭并未准备好国战。
若是此战开始之前,天元王庭自恃兵精将猛,还有不惧跟承平百年的大齐提前国战的可能。
然而凤鸣山一战,跟沙场新卒雁门军交手,结果却是战败。
雁门军在这一战中,体现出来的综合素质与修行者战力,让天元王庭重新记起了中原盛世皇朝的强大。
他们虽然百年未经大战,可他们训练有素军备优良,军中骨干将校更是悍不畏死,且纪律严明战法出色。
一朝上了战场,几阵交手,就会迅速蜕变成老卒悍卒,展现出不俗的战力!
此时此刻,谁还敢小觑大齐精锐?
十六万雁门军不足畏,数十万大齐精锐又当如何?
天元王庭要跟大齐国战,前提是第一战就能攻克大齐边关,侵入大齐关内,迅速攻略大片疆土,掌握大量军事资源,以战养战。
如果初战达不到这个目的,一旦战事僵持,资源贫瘠、人口有限的草原,根本打不起持久战。
一言以蔽之,大齐可以败,可以大败,仍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机会,但天元王庭败不起。
届时战局若是不顺,天元王庭面对的局面,就不是未能吞并达旦部了,而是自身都会灭亡!
“四年之内,大汗无法成就天人境,在那之前,我们没有无视战场风险的能力。”
蒙赤声音低沉:“这场战争,天元大军不能在明面上跟雁门军交战,这就是规则。所以从雁门军突破凤鸣山开始,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察拉罕惭愧的低下头,“末将之罪,万死难恕!”
蒙赤没有出声责怪察拉罕,虽然他也很想把对方一刀砍了:
“右贤王的罪责,会由大汗亲自裁定,回到王庭后,右贤王自己去向大汗领罪即可,我就不多言了。”
左贤王狠狠一击节:“一统草原,铸造大业根基,本是十拿十稳,若不是雁门军及时参战,形势怎会弄成眼下这般?
“公主若是没有在南朝失手,南朝皇帝又怎会让雁门军出关?
“都怪赵氏!都怪赵宁这小子!去年的代州袭杀,若是能成功灭了赵宁,将赵北望夫妇重创,哪会有如今这许多糟心事?
“太子,赵宁这小子就是个祸患,他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与威胁,我们应该不惜代价把他杀了!”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蒙赤没法反驳。他也清楚,如果萧燕没暴露,若是萧燕去年在代州没有失手.......可现实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