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必须要另寻财富,为家族弥补这份损失。
“草原贫瘠,富庶远不如中原,这五百万金的财富,对达旦部不是小数目,达旦可汗未必会忍痛拿出来。”王柔花寻思着道。
赵宁笑了笑,智珠在握:“我有办法让他乖乖就范。”
他这副对万事万物了然于胸的模样,充满老气横秋的意味,让赵北望看得很是不顺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提醒赵宁不要在老子面前卖老。
王柔花则是和蔼的笑道:“不愧是我儿,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旋即,她话锋一转,又肃穆道:“赵氏本就是大齐第一世家,又刚刚得了刘氏的紫晶石矿山,实力更上层楼,若是财富继续扩大,只怕皇权不容。”
赵宁正经的朝王柔花拱拱手,“如何藏富,就要娘亲谋划了。您可是持家大才,举族上下无人能及!”
这话说得王柔花心花路放,当即就将这件事包揽了下来。
赵宁离开大帐,去达旦部要钱后,帐内就剩了赵北望夫妇两人。
这时候,赵北望摸着下巴,满脸忧虑:
“夫人,朝廷每年的赋税也不过八千万金,要是四年之内,我们每年的进帐就达到了两千万金,这可是真的富可敌国了。
“如此多的财富,能瞒一时,还能瞒几十年不成?你们娘俩,这是准备干什么啊?”
大齐十八世家,每年的家族收益加在一起,自然是超过朝廷赋税收入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世家力量的庞大。
所以皇帝就算想要削世家的权,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所有世家大族。
“夫君,你可知,刚刚宁儿所说的天下形势大变,指代的是什么?”王柔花问。
赵北望没有回答,不断抚摸着胡须,作沉思状。
王柔花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主动解释道:“夫君刚刚说,赵氏的财富会富可敌国,就正说到了点子上。”
王柔花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赵北望更糊涂了,王柔花只能说得更直白些:“夫君请想,这段时间以来,大齐内部发生了什么?
“先是将门权力大为缩水,许多官将被贬,接着杨氏、吴氏等家族被降爵,文官监军横行军中,而后士人门第的刘氏、庞氏等家族,也相继倾颓。
“到了如今,安思明出任雁门军防御使,带着六万禁军来了,麾下修行者势力还如此之强,凡此种种,都是在说明一点。”
赵北望点头嗯了一声,不懂装懂,维护自己的大丈夫颜面。
王柔花不禁莞尔,“夫君,你且说说,大齐的主人是谁?”
这个问题很简单,赵北望想都不用想:“明面上自然是陛下,实际上是陛下跟所有世家大族。”
王柔花幽幽道:“所以啊,这是皇帝跟世家的争斗,争夺对象只有一个:国家统治权力。
“皇帝想要一人坐拥所有国家权力,世家则想大家共享其权。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性冲突,没有可以调和的余地。
“具体到赵氏身上,就是陛下要收赵氏的军权!夫君你说,我们能坐以待毙吗?”
闻听此言,赵北望顿时大惊失色,见鬼一样看着王柔花,“夫人,你跟宁儿要造反不成?!”
“胡说八道!”
王柔花没好气的拍了赵北望一巴掌:“我们只求自保而已。但要自保就得有实力。
“眼下大齐皇朝内有权力之争,外有草原霸主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而且天元部族还跟我们赵氏有深仇大恨。
“天元军是如何强悍,我们也见识到了,实力不够能保全家族吗?”
赵北望恍然大悟,“夫人所言甚是!”
第二二六章 举止反常
达旦王庭气氛低沉,赵宁在去王帐的路上,就没看到几个行人。
一些牧民只从帐篷帘子探出一颗脑袋,充满警惕而又不无惊慌的,注意外面的任何一种动静。有小孩子溜出帐篷,眨眼就被大人揪住,一顿巴掌招呼下去。
至于以往做买卖的地方,现在已经不见一个商贾,平日里牧民们有事无事,都喜欢到这里来逛荡,现在却是半个人影都见不着。
就连热闹的羊圈牛圈,眼下牛羊都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也不知这些牧人对它们用了什么手段,还是它们也察觉到了利刃悬顶。
明晃晃的日头悬挂中天,赵宁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地府,死气沉沉。
“看来就算雁门军来了,达旦部军民对战争结局的态度,依然十分悲观。”
赵宁看到一个帐篷外,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哭泣,时而哭时而笑。
在他经过附近的时候,男子竟然吓得往后缩了半丈,面孔惊恐,大喊什么“我们都要死了”“我们都会成为奴隶”“我们会失去自己的牛羊妻儿”。
在别样安静的氛围中,醉酒男子陡然发出的吼叫,听着格外刺耳,惊得不少偷看赵宁一行人的牧民,都是身体一僵,连打孩子的大人都停住了动作。
为赵宁引路的王庭护卫,顿时戾气陡增,其中一人两步跨了过去,一脚就把那个男子踹翻,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惨叫声很快就微弱下去。
最后男子死狗一样,被护卫拖着离开。
这一幕吓得所有牧民都缩回了脑袋,大人也抱起孩子往回跑,方圆百步之内,顿时不见了任何一个活物。
“这群人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
肃杀、怪诞的气氛,并没有赵宁也跟着严肃起来,反而让他觉得啼笑皆非:
“得到雁门军支援,达旦部上下应该欢天喜地才是,现在王庭上下如此紧张,答案应该只有一个。”
凤鸣山的具体战况,已经在达旦王庭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