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月蹙了蹙眉,也压低了声音,“去做什么?”
“见石门县水坝械斗案的杀人者。”
“京兆府会让我们见?”
“会。”
“为何之前不会,现在却会?”
“因为陛下的命令,应该已经到了某些官员手里。”
“陛下会下达怎样的命令?”
“帮助我们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陛下这回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就目前来说,我们在一条船上。”
赵七月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说,星月般的眸子里也有了笑意,“照你这么说,陛下还是心向赵氏的。”
赵宁笑了笑,调侃道:“虽说你马上就要入宫,但到底还没进去,现在胳膊肘就偏着陛下,怕是不太好。”
赵七月羞红了脸,抬手就要敲赵宁一个爆栗,终究是身在马背上不方便,只能换成一个瞪眼警告。
约莫是觉得赵宁说得也有道理,赵七月收起待嫁姑娘的小心思,想了想道:
“门第陷害我们的各个案子,除了码头命案,其余的至少在目前看来,证据对我们极端不利,你为何肯定陛下一定会偏袒我们?什么叫我们在一条船上?”
前段时间,赵七月一直在闭关修炼,这才能突破到元神境后期,所以对赵宁的诸多谋划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现在也就是跟着赵宁充当打手的角色。
赵宁依旧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条船,就叫作打压门第世家。”
“陛下要打压门第?为何?”
“自然是门第势力过大,已经掣肘皇权太多。”
“这些年门第打压我们将门效果显著,权势的确上涨很快。”
“本朝文武分流,为的是文武制衡,门第太强将门太弱,朝堂平衡被打破,自然不利于皇权。”
“如此说来,只是倒了一个刘氏,还不够达成新的文武平衡。”
“远远不够。”
“所以赵氏带着将门反攻门第,其实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不是赵氏被扳倒。”
“将门本已损失惨重,赵氏作为将门第一世家,若是这回被斗倒了,将门反攻就宣告失败。往后将门就将被门第完全压制,乃至成为鱼肉,被门第随意拿捏,朝堂也就彻底没了平衡。”
“所以赵氏绝对不能倒,只要能保赵氏,陛下一定会保。”
“可陛下也不能明着罔顾法度。”
“所以我查明了码头命案,揪住了郑氏族人,撕开了门第阴谋的面纱一角,给了陛下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理由。”
“既然陛下会帮我们,你为何只查明码头命案?将所有事情都查清,陛下帮我们不是就更加省力,也显得顺理成章?”
“你倒是对我挺有信心。”
“我不该对你有信心?”
赵宁无奈一笑,“我承认,不是我没能力查清更多案子,而是不能这样做。”
赵七月略微歪着头打量赵宁,“你怕陛下忌惮我们?”
“我们已经雷霆扳倒刘氏,若是再雷霆解决了门第苦心布局的陷害,那就太有智谋手段了。”
“不错。扳倒刘氏,我们还能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这回让多个门第联合的大举主动出击,在一日之内就土崩瓦解,那我们也太会阴谋算计了。”
“将门本就掌握军队,若是再比门第还会勾心斗角,皇权岂能容得下我们?”
赵七月深以为然。生在将门世家,她对这些关节本就清楚,又是女子,心思细密,想得多,加之还是长姐,心智早熟,对权力斗争的认知非江湖女子可比。
转念一想,赵七月又道:
“我们一直在避免太过强大,触犯陛下逆鳞,但徐明朗身为宰相,门第第一人,当朝第一权臣,却还在指使门第不择手段的陷害赵氏,陛下必然十分忌惮。”
赵宁点头道:“所以徐明朗越是态度强硬的要三司会审,陛下心里就会越不痛快,越是不能答应。”
“既然陛下会帮我们,我们为何还要去京兆府见械斗案杀人者?案子交给陛下的人去查就行了,我们坐在家里等结果就好了。”
赵宁叹息道:“陛下虽然愿意帮我们,但也不可能直接把赵氏杀人案,变成赵氏被诬陷案。”
“是因为案子太多?阻力太大?”
“案子多,还不是全部阻力。”
“还有什么?”
“将门内部问题。”
“你是说,将门没有齐心协力,在朝堂上为我们喊冤?”
“只怕有人还在附和徐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