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3日
谢立
40.
去医院开了安眠和镇定药物,陶运昌才向镇南的矮楼片区走。
六岁时,在初见谢立的前一晚,陶建成又喝多,于一楼打麻将牌。陶运昌幼年比同龄人瘦小,躲在邻居家不敢回去。邻居终究要熄灯,陶运昌身处隆冬,只能窝在便利店门口取暖,期望陶建成早点歇息。
可当他凌晨归家,却赶上陶建成打牌散伙。他太冷了,手都冻到无知觉,想溜进二楼找奶奶。
却最终像老鼠一样被高大的陶建成抓到。
陶建成拿麻将牌砸他取乐,用手掌抽他头,几乎快晕厥时听到他爸咒骂,“表子生的烂货”和“不讨喜的死东西”。
陶奶奶听闻动静从楼上跑下来哭喊拦截,陶建成要她滚,令她别管自家事。
陶运昌记得幼年时的每一顿毒打,记得陶建成对母亲的憎恨和无能的迁怒。他发过誓,绝不要沦为陶建成这样的人。但他又绝望地想,或许这就是血缘,自己心中所埋藏的黑暗,远比陶建成还要恶毒和狠绝。
陶运昌回到家,直直看到陶建成正在破皮沙发上,清理他的双肩包。陶运昌找了张凳子于陶建成身前坐下,也不说什么,拿着手机边刷边问,“你怎么从戒断中心出来了。”
陶建成难得的眼神躲闪,他关好双肩包,横蛮道,“破地方又不是强制的,老子交钱还不是想走就走。”陶运昌仍没抬眼,“你还知道我银行卡密码。”
陶建成听着便来气,骂骂咧咧道,“你就记得那个贱人,密码都用她跟狗男人跑了的日子。”他背上包准备走,说,“真他吗的反胃。”
“嗯。”陶运昌低头回完学校老师的讯息,这才站起,一脚踹上陶建成肚子,不顾他挥拳,把双肩包捞过来,将里面的红色钞票一次性抖出。没有多少,远没有他取出的款项多。陶运昌把双肩包砸在陶建成头上,陶建成拿着酒瓶就要抡,陶运昌躲过,顶陶建成膝弯,等他跪倒再猛压在地,找了根长藤条把陶建成的手反绑,其人踩在脚下,问,“其他钱呢。”
“狗东西,老子妈留的钱轮不到你收着。”
“你也知道钱是奶奶用来救命的。”陶运昌心彻底寒透,踩着陶建成只觉得恶心。他拎起陶建成的头,冷漠道,“其他钱呢。”
陶建成知道儿子心性,脾气上来了翻脸不认人,嘲讽道,“你要,你去找你张伯黄叔要!他们要债我不能不还,你知道黄叔道上混的,欠他钱对咱家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