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1 / 1)

我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我被我哥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四周被墨绿深沉的海水包围,我哥在前方一言不发地拉着我的手,向前走。

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混杂着风吹树叶的簌簌声,环绕在我们周围,而我们却彼此缄默。

“到了。”

我哥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转身看向我,却不是他三十岁的模样,还要更年轻些,但又不是我记忆中他二十岁的模样,此时的他,眼窝深陷,嘴吹干裂,即便再俊美的五官也难掩疲惫之色。

我很想走上前抱一抱他,即便我还是恨他。

可我没有迈开脚步,我哥也没有走向我,他只是站在原地看向我,深邃的眼眸和我们周围的海水一般,暗藏汹涌。

面前是一栋破旧的爬满爬山虎的房子,我隐约对这栋房子有记忆,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我们两人之间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缓慢,那根名为时间的线被拉长,变粗,渐渐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却在紧要关头逼退了那股酸涩,我听见我哥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像是隐忍到了极致

“墨墨,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我没问我哥这是哪?也没问我哥为什么?我甚至没有说话,就只是收回我看向他的视线,抬脚向那栋房子走去。

刹那间,周围的场景开始变换,成荫的绿叶在飘落的瞬间变黄,光秃秃的枝头落满白雪,风停止了它的奏鸣,我边走边抬手拂去肩头的雪花,想要回头看看我哥,看他是否也惊讶于这座岛的不同寻常,可转念一想,本身就是他带我来这座岛的,春夏秋冬的变换他应该是最熟悉不过。

握上冰凉的把手,稍微用力下压,看起来沉重的大门便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灰尘的味道,像是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了很久很久才飘到我的面前,它见到了久违的阳光,然后渐渐散开。

“欢迎回来。”

我听到房子里有人在说话,又不像是人,声音很机械。

我抬脚走进了那间屋子。

时间在我眼前突然变得可视起来,我看清了它流逝的方向,看清了它既定的形状,是个圆,看起来像地球仪。

“哥,我想看你拉这个。”

大厅中央站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伸手指着放在架子上的大提琴,仰起头对面前的人甜甜地笑着。

“好。”

闻声,我猛地看向说话的人,我该怎样形容此时的感觉,好像时间真的是个地球仪,不管它朝哪个方向转,转多快,最后都会回到我所指向的,所期盼的地方。

曾经这里是我的美梦。

“哥。”

我控制不住对着十七岁的宗谯呢喃出声,可惜他听不见,因为他的面前有另一个我,因为此时的我是虚幻的飘渺的。

还没等我有其他的行动,场景又再次变换,我的面前是紧闭的房门,门口宗谯倚门坐在地上,刘海胡乱散落在额头,遮住了他的眉眼,下巴满是青涩的胡茬,我看到了他颤抖的肩膀,看到了他紧握的双手。

“墨墨开门,让哥看看你好吗?”

我的内心一紧,想起那时的我十岁,宗谯二十岁,而我们的父母就在这一年因为意外去世。

“墨墨,哥哥还在你身边,哥哥会照顾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所以开门出来好吗?”

那时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晒到阳光了。

走出房门的那天,太阳很大,灿烂的阳光照射进屋内,我哥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米色宽松毛衣,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优雅却也慵懒,冲我微微笑着。

那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哦,我想起来了,我以为我哥是落入凡间的神明。

而此时的宗谯打破了那时我的幻想。

原来神明落入人间也是肉体凡胎,也会恐惧,会颓废,会落眼泪。

我知道面前的场景还是会继续变换,所以盘腿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下巴,选择平静地观看我早已经历过的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

我看到十五岁的我躺在我哥的床上,身上不着寸缕,连被子也没盖,不用去细想,这一定是我第一次爬我哥的床。

少年的身形还没有完全长开,平躺在床上,薄薄的皮肤下肋骨清晰可见,胸膛没有规律地起伏着。

那时的我因为第一次,也会紧张。

房门被打开,我哥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带着并不浓重的酒味走了进来,他抬眼看到了床上的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顺手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喝了下去。

他缄口无言。

我看着他,从床上坐起身,倚靠在床头,开口

“那把琴你卖掉了吗?”

“嗯。”

他坐在床边,伸手揉着我的头发,面容平淡。

“为什么?”

我紧紧盯着他,眼神像一颗钉子,要将他看穿,想要看到他的裂痕,他的动容,可惜我哥是个好演员。

“不为什么。”

他给了我四个字,他一贯这样,自作主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我瞒在鼓里,围在墙里。

我不愿意。

我伸手想要向我哥寻求一个拥抱,我哥向来纵容我,向我这边靠近,牢牢将我拥入怀中,我闻到了一股松香味,是我哥最爱的一款香水,很小众,我曾经一度觉得这款香水很难闻,每当我哥靠近,我都会捏着鼻子,胡乱挥挥手,说

“这个味道好难闻啊。”

我哥不置可否,走向我笑着将我抱进怀里,揉揉我的脑袋笑着对我说

“闻出来是什么味道了吗?”

我伸手环住我哥,将头埋在我哥的胸脯,摇着头

“没有。”

“是松香。”

我哥这样告诉我。

我们周围变得寂静起来,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只有我和我哥两个人,是我们两人的温柔乡。

其实这个味道闻久了,也没那么难闻。

我仰起头,看向我哥,我哥也看着我,我用视线描绘着他薄且红润的唇,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眉眼,顷刻间,我好像变成了我哥身体的一部分。

可这一切都是我沉浸式的想象,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我想成为我哥的心脏。

后来的某一天,我跪在地上,雨滴落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独属于我的地狱,所有妖魔鬼怪围绕在我的身边,在我耳边桀桀地笑着,控诉着我的罪行,实在太多了,乱乱糟糟我根本就听不清,但唯一一句我听清了,他说这是我最大的罪行

——蔑伦悖理,痴心妄想

我没办法成为他的心脏了,最后只能变成落在他手中的尘埃,轻得没有任何分量。

那时的我不知道我哥在想什么,他只是牢牢地拥抱住我,看着我,不说一句话。

我闭上眼,眼前浮现无数画面,但都转瞬即逝,可我却一一清晰捕捉。

我凑上前,吻上了我哥的嘴唇。

很软,很软。

我伸出舌头,尝试去舔它,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接过吻,可面对我哥,我却好像天生便有亲吻他的能力。

我细细地描绘着他唇上的每一处纹路,像一条有着无数支流的河流,汇集到一处的是我和他腥红的血液,我们两人的血液是能融在一起的,那时我这样想。

我哥没有推开我,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我哥是怎样看待我,但我感受到了他逐渐用力地双臂,他牢牢地桎梏住了我,好像在对我说,你逃不掉了。

可我没想逃。

曾经的我只想亲他,可现在的我想要和他做爱。

刚要离开我哥嘴唇,便被一股力量姥姥按住了脑袋,我们两人的嘴唇又贴在了一起,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湿软的舌头滑进我的口腔,我猛地睁开眼,却又被我哥伸过来的手快速合上。

他的舌头缠着我的舌头,像一场追逐战,可我总会主动投降,任由他扫荡我的口腔。

从进入我的后穴到内射到我的肠道,我哥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像两只嘴硬的鸭子,任由湖水带我们去向远方。

坐在一旁看着这场活春宫的我,内心竟然如此平静,没有任何起伏波澜,一场亲兄弟乱伦的戏码,因为我是戏中人,所以觉得再有违常理的感情,再激烈的性事也不过如此。

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我皱着眉,仔细回想,但面前的一幕却骤然消失,万物都归于平静,我又回到了最初的客厅,在那中央是一架落灰的钢琴。

我想起来了,也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我们两人都因为亲吻而气喘吁吁的时候,我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们目光对视,他的眼仁像地在白纸上的墨,流动着暗沉的光。

他气息不匀,极力忍耐着欲望对我说

“宗墨,你看清楚,我是你哥,是宗谯。”

“那又怎样,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我心甘情愿罢了。

可对那时的我们来说,这便是爱原本的模样,残酷夹杂着欲望。

走出房子,再次见到了我哥,他正伸脚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石头骨碌碌滚到了我的脚边,他顺着石头看过来,看到了我,笑了起来

“回来了。”

我抬头看着头顶沉得摇摇欲坠的星星,点头

“嗯。”

我不会告诉他,我依旧对他存有最初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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