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对毛氏余怒未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事就抄几卷经书帮你大嫂供上,一个姑娘家不安生在家待着,就知道四处串门子。”
杨娥被魏氏这么一抢白,眼圈当即红了,可她倒是识趣,知道此时魏氏绝对不想见人流泪,遂强忍着给魏氏行礼告退。
出了松鹤院,眼泪便忍不住簌簌而下,她怕给人看见不敢往大路走,只寻了处僻静地方默默饮泣。
刚站定,便听附近传来女子清脆的嬉笑声,“每年就这处素馨开得最好,色泽白不说,香味也比别处纯正些,咱们只捡了那些快开的花骨朵采,也不用很多,抹在身上的不能太浓,浓了就太过刻意失了本色。”
听声音就知道是杨妡。
自己心头苦涩到极处,而她竟然还兴高采烈地采花制膏脂?
杨娥恨极气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泄愤般将那片素馨花踩了个七零八碎。
杨姵惊呆了,气不忿想上前理论,杨妡一把拉住她,劝道:“不用理她,咱们再往别处采。”
两人看都没看杨娥,带着丫鬟提了竹篮头也不回地离开。
雪白的素馨花经过这番踩踏被泥土沾染,又混杂了草茎绿色的汁液,看着狼狈不堪。
杨娥忽然就坐在地上哭起来,越哭越是伤心,既对魏氏愤懑,又无比地想念毛氏。如果换成毛氏,肯定早就把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哄着了,卢氏怀孕算什么,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还不定是男是女呢,而且刚刚上身,能不能平安生出来还两说?
一边哭,一边不满地嘟哝。
采芹隐约听到,大惊失色,却不敢上前劝慰,只警戒地四下打量着,免得被人窥见。
终于哭够了,杨娥掏帕子擦擦眼泪,仍是抄小路回了流云轩。
采芹伺候她重新梳洗过,又将她身上被草汁染绿的裙子换掉,打散头发另外梳了。
杨娥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新月眉柳叶眼,鼻头小巧双唇水嫩,除去肤色稍嫌黯淡,怎么看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而且戴上精致的赤金凤钗,更显端庄大方。
虽不若杨妡漂亮得跟狐狸精似的,但与杨姵跟杨娇比却是不遑多让,为什么这姻缘路上却是如此不顺畅?
她自懂事开始,一直觉得自己以后是要嫁给魏璟的,不但是因为魏杨两家历代通婚,而且毛氏也多次暗示让她嫁回去,在她的庇护下生活。
杨娥当然愿意,魏璟是多么出色的人物,比府里几位兄长都俊秀清雅得多,才学也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不管嫁到哪家去,都不可能比在魏家更自在更舒服。
没想到魏璟竟然不同意。
想起那天在花园里偷看到的一切,杨娥心里就发冷。
在她心目中清贵如高山遗雪般的魏璟,低声下气地求恳杨妡,说只要她答应嫁他,可以任她驱遣,而且永不纳小。
杨妡却鄙夷不屑地拒绝了他。
她梦寐以求得不到的东西,杨妡却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