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点小忙罢了,还要收了钱才办事。
“读书人又如何呢。”沈倾云笑笑:“零露你以前觉得这掌柜是什么样的人?”
叶零露抿了抿唇,想想才说道:“我以为开书肆的人,应该是喜欢书的,那总有文人雅士的风骨在。况且每次来,对我虽然不热切,但也挺友好的”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大概觉得底气不足。
沈倾云安慰地看着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开门做生意的人,管他什么店,又怎么会不追求利益。”
“再者,他如果真的喜欢书,那店里书架最上层又怎么会东倒西歪的落了尘土。”
叶零露恍然大悟,的确是她先入为主,把事情定义的太好了。
回想那个店里的书,一看就没有被好好打理。
掌柜如果是爱书之人,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可见经营这个书肆,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
“当然,其实今日就算我不给他银子,他或许也会帮我办事。”见她理解,沈倾云又淡淡说了一句。
叶零露点点头,就看那掌柜对沈小姐的态度,完全就是不一样的。
沈倾云停下脚步,看着她认真说道:“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但掌柜会从我们的衣着、气质、首饰、仆从,甚至是容貌来衡量。当然,给了钱更好,也就不欠人情,拿钱办事罢了。”
“我同你说这些,也是想提醒你,以后遇到陌生人,不要下意识觉得他是好人,也不要因为一瞬间就觉得他是坏人。”
一辆马车停到了她们的面前,沈倾云笑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书院去。”
叶零露懵懵懂懂的应声,跟着沈倾云上了马车。
她心中暖融融的,细细说了声:“沈小姐,谢谢你。”
沈倾云摸摸她的头:“无事的,你单纯可爱,这样很好,只是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零露嗯了声,更加开心了。
自从有了继母,她在家只能听到所谓为她好的那些贬低之语,很少有人这般真心实意的夸奖她。
娘亲从她小时候就病弱,只来得及教导她将来一定要读书明理。
继母想要捧杀她,面上一味纵容,背后却添油加醋挑拨她和父亲的关系。
也没有人会教她这些待人识人的人情往来。
叶零露掀起车窗,回头望了眼这书肆,愤愤说道:“回去我要同魏先生说说,以后就不来这里了。”
马车行驶而去,这时,司遇才从之前躲避的那条路上走了出来。
他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内心不平。
这次如此大好的机会,就这么被沈倾云给搅合了?
走回书肆,那掌柜见到他,明显的一愣:“咦,公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apot
他指了指外面,十分错愣:“那小姑娘才刚走呢。哎哟,你们还真是没缘分啊,这也太”
见司遇面色阴沉无比,吓得掌柜住了嘴,不敢再说。
他讪讪地将那方帕子拿了出去:“这是那姑娘留在这里的,是不是公子你的帕子。”
司遇点头,将帕子拿了过来,不顾掌柜奇怪的神色,转身就走了。
回到府上,他立即叫来手下的人:“你不是下午一直跟着叶零露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沈倾云在一块的!”
侍卫赶紧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司遇。
司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是说,叶零露遇见了一个无赖,是沈倾云碰巧救了她?”
侍卫点点头,不敢看司遇,怎的主子如此生气。
司遇也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失控,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调整了呼吸又问道:“对了,还有你说被人打的那个是黄铭安?”
“是的大人,卑职刚刚调查过黄府,不会认错。”
“好,派人去查查这到底怎么回事。退下吧。”说完,司遇转过身去。
屋内顿时只剩他一人,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当天深夜里,书肆不远处的一个平房中突然发出某人杀猪般的惨叫。
周围亮起灯,有人跑出来瞧瞧情况。
一个衣衫不整的胖男人从房内跌跌撞撞跑出来,一只手被废了,摔在地上痛的直打滚:“救命,救命啊!”
欠债难还
黄府里,真阳回去的时候,就听闻黄铭安说晚上和同僚有什么应酬,不回来用膳了。
真阳的心中冷笑不止,说什么应酬的假话,想来是被打了一顿,现在要去找哪个医馆疗伤吧。
她直接去了琳月的房里想要逗她玩,却被丫鬟告知琳月在黄夫人的房里。
真阳了然,转身往那边走去。
奶娘把琳月照顾的很好,小琳月被喂养的白白胖胖,很是可喜,就连不太喜欢女孩的黄老爷和黄夫人都改了面,总让奶娘抱琳月过去玩。
连带着,如今他们对真阳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真阳到的时候,还在院子里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还有小琳月咿咿呀呀的声音。
“乖乖儿,快到祖母这边来,哎哟,小心小心!”
“呀,小小姐会走啦!”
真阳笑笑,琳月如今还在学步,走的不稳,最是好玩的时候呢。
她一踏进院子里,就瞧见小琳月正好扑在黄夫人的怀中,被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奶娘和丫鬟一左一右护在小琳月的身后,此刻都笑了起来。
门口的丫鬟被动静吸引了过去,转头瞧见真阳,里面喊道:“少夫人来了。”
黄夫人抱着琳月不撒手,见真阳来了,手还紧了紧,似乎是不想琳月被抱走的样子。
真阳只坐到了一边,丫鬟给她上了茶。
“听闻铭安今晚又要出去,想来会喝酒,真阳啊,记得给他提前煮一碗醒酒汤。”婆婆黄夫人叮嘱道。
真阳点点头:“娘,你放心吧,琳月在你这可有调皮?”
“小琳月乖着呢,怎么会调皮呢,哈哈。”黄夫人一边用手逗弄怀中的琳月,一边感叹了一句:“可惜,若琳月是个小孙孙就更好了。”
真阳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娘,琳月虽然还小,也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啊。”
黄夫人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她将琳月给了奶娘,示意底下人都先退出去。
“别怪娘说话不好听。”黄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真阳,我知道有的话你不爱听。”
她放下茶盏,表情有些无奈:“可是难道你真准备放任黄家的第一个嫡子,是从贱妾的肚子里出来的吗?”
真阳沉默不语,面上瞧不出一丝波动。
“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黄夫人叹了口气:“咱们婆媳间今日也说句心里话,这事本不该我来管,那玉梅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也不约束,竟给她机会爬了床,这样下贱的人,当初就该打一通,早点发卖出去!”
她承认,她心底里也没那么喜欢真阳,觉得她身为郡主,太过强硬刁蛮了些。
但真阳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黄府主母,她更厌恶自己的儿子竟被玉梅那样的货色勾了魂儿。
真阳面露无奈:“娘,铭安是你的儿子,你是知道的,他心中有执念,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呢。”
黄夫人瘪瘪嘴,她希望真阳柔顺,但不是在这个时候啊!
她怒其不争道:“真阳,娘是过来人。娘还是想嘱咐你一句,这女人啊,要想当家主母的位子坐得稳,就得拿出些手段来!”
“男人嘛,三妻四妾的无可厚非,那你也不能被一个贱妾比了下去呀。”
“娘,可是大夫说那玉梅肚子里的,应该是个男孩。”
“”黄夫人彻底噤了声。
真阳只觉得有些好笑,低着头不说话。
黄夫人讨厌玉梅,但若是真的那么讨厌玉梅肚里的孩子,玉梅也坐不稳这个胎。
说到底,她也舍不得动手。
自从经历过黄铭生早逝这件事后,黄夫人格外看重黄铭安的子嗣,只希望他的孩子越多越好。
只不过,她就想借着这个事情,催真阳警惕些,抓紧黄铭安,赶紧给他生个嫡子出来。
果然,只安静了一会儿,黄夫人就试探着问道:“听说京郊寺庙里来了个大师,好多夫人小姐都去找他算命,很准的样子。那寺里的求子观音也灵验,要不最近去一趟,顺带也瞧瞧那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改改运。”
真阳皱起眉头:“哪来的游方僧人,没听说过lzl,娘还是别被骗了才好呢。”
黄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是大师,要是骗子,早就被揭发出来了。行了,就下月,我们一起去,就当去给铭安拜拜佛求个平安也好。”
真阳兴致缺缺说道:“那下月再看看吧。”
说完,也不顾黄夫人的脸色,直接回房去了。
深夜时分,黄铭安才悄悄回到府里。
他刚坐下,屁股一疼,哎哟一声又站了起来。
屋外的下人问道:“大人,怎么了?”
黄铭安死死咬住牙,揉了揉屁股,对外面说了句:“没事,都退下吧,别来打扰我。”
他掀开袖子,烛火之下,上面青青紫紫的,全是伤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跑到水盆上照了照。
还好,脸上脖子上都没有伤,只要自己小心些,别人都看不出来。
只是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上面被沾染上了一大股药味,还得想个借口才行呢。
黄铭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躺到榻上,锦被虽然柔软,但太薄了,背和屁股还是一碰就疼的不行。
他只能侧着身。
想起那些追债之人对他的威胁,他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黄铭安喃喃:“果然,那个什么沈倾云,靠近她就会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