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照着一看,画像上的男人,正是小倌馆里的那位。
于是他们扮作客人进去,找到老鸨,假装不经意地问:“就没有姿色更好的吗?我刚刚瞧见那屋里进去了一个,长得就挺不错的,那谁呀,你怎么不带来,是怕爷给不起银子?”
老鸨娇笑着赔罪:“哎哟,这位爷,那是轩轩,那可是我高价从别的地买来的。”
“他命好呢,刚来就得了贵人青睐,被包下来了,不会随意接见外客的~”
小倌轩轩
两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哦?是什么贵人?”
老鸨眨眨眼:“这可不能说,爷,你知道的,我的嘴严着呢,不然你们也不会放心来玩了不是!”
一人点点头:“行吧行吧,那我多给一些银子,今个就想见这个轩轩一面,可以吗?”
说着,他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摔在桌上。
老鸨反射性地想要去拿,又那人伸手将荷包按在桌上。
见此,老鸨尴尬地缩回了手,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荷包:“哎哟爷,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换新的还不成嘛,这轩轩是真不行。”
另一人不瞒道:“我们也不做什么,就是请他过来喝喝茶聊聊天的,反正我看他今晚不也是闲着的。”
老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珠转了转,为难道:“人家贵人可为他花了不少钱呢,我若是叫轩轩出来,那岂不是”
男人了然:“行了,你就直说要多少吧。apot
老鸨讪笑两声,伸出五个手指:“至少再加这个数,而且两位爷可不能往外说,否则我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两个男子再次对视一眼,不屑地说道:“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又不过夜的,算了,走吧走吧,没什么意思。”
说着将桌上的荷包揣回怀里,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这两人虽然面生,但是出手阔绰,是两条肥鱼,老鸨自然舍不得他们走,赶紧去拦:“哎呀,两位爷,价格好商量,价格好商量嘛!”
“不然还有别的呀,爷再看看呗~”
但两人并不理会她,而是直接离开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老鸨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啐了一口:“呸,舍不得钱还想着玩好的呢,还以为是什么富贵公子,两个穷装阔的!”
说完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进了房里。
至于这两人,他们已经将人对上号了,自然没必要纠缠下去。
毕竟他们可不喜欢男人。
两人将画像和最近得到的消息全部连夜传回京都,沈倾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展开画像,看到画上的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
一旁的珍珠和倚翠凑了过来,捂着嘴惊呼起来:“小姐,这,这人怎么这么像?”
画卷上的男子长身玉立,衣袍上点缀了墨竹,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宋昌延画工不错,三两笔便勾勒出一股子翩翩书卷气。
倚翠捂着胸口:“应该只是长得像吧,况且画像而已,肯定和真人不一样。”
寒霜寒清见她们三人皆是目瞪口呆,都凑过来瞧。
一时间屋内寂静了下来。
画卷上的男子,可不就是江临。
若是江临,那么江妙丹的话也就对上了。
两人是兄妹,且长相有七分相似,宋昌延喜欢的小倌是江临,喝醉了酒,因此才会看上江妙丹。
这
沈倾云沉默着,仔细又看了看信里的内容,他说此人花名为轩轩,想来是江临无疑。
只是她不明白江临为何会辗转去了榆县的小倌馆。
对照着舆图来看,这小倌馆离她当初在榆县住的香居客栈也就几百米远,一想到此处,沈倾云的内心不禁有些复杂。
这还真是难以言说的孽缘啊。
沈倾云不禁叹了口气:“罢了,总之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珍珠瞪着圆圆的双眼:“小姐,你是说,把这事情捅到江妙丹那吗?”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喉咙,光是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胳膊上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寒霜表情坚定严肃:“小姐,不如我亲自去一趟榆县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怕她们办不好。”
珍珠立马道:“带上我!”
倚翠轻咳一声,面露期盼。
寒清虽然无奈扶额,却也往寒霜身边靠了靠,示意共同进退。
沈倾云看着几人只觉得脑袋上仿若万马奔腾而过,她用手上的信封敲了敲桌面:“行了,会叫人把情况详细传回来的,各忙各的去。”
珍珠知道肯定不可能,但还是遗憾地长叹一声,被沈倾云弹了一下脑瓜嘣。
消息很快被传回榆县。
宋府内,莲心偷偷拿到了信件,读完上面的内容后,将信纸撕碎,小心处理掉了。
她有些头疼,如今自己身在廖氏的院子里,怎么引导江妙丹发现此事才好呢。
正想着呢,她突然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莲心绕到后面一看,正是当初同一日进府中的一个丫鬟。
她被江妙丹要走了,如今叫芸儿,此刻正躲在角落里抽泣。
莲心微微一笑,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靠近芸儿,惊讶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猛然听到声音,芸儿浑身一颤,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赶忙摆手道:“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莲心皱着眉,一下子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你手臂上有伤。”
芸儿瞳孔一缩,正想要反驳,莲心却道:“你别动,正好我身上有药膏,给你擦擦。”
见她没有追问是谁弄的,只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自己,芸儿安静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莲心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往外说的。”
芸儿有些不解:“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药?”
莲心没办法说自己身上常备着药粉,只能胡乱找个借口忽悠了过去,然后便拉着芸儿坐下,安慰了她几句。
许是突然有人关心自己,芸儿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她哭得更大声了,好半天才止住。
莲心道:“说起来当初我还羡慕你被二少夫人选走了,没想到竟然”
芸儿揉了揉微微肿起的眼睛,低头自哀道:“我不过贱命一条罢了,去哪都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莲心又宽慰了她几句,两个丫鬟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回了主子身上,她试探着问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大少爷和二少夫人”
芸儿瞪大眼睛:“你也看到了?”
莲心眉头一跳,望向她。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芸儿赶紧改口:“不,不是,你接着说”
江妙丹不愿做替身
不远处似乎是有巡夜的家丁走了过去,踏踏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明显,两个丫鬟一时间都闭上嘴。
莲心沉默地盯着芸儿,看得她内心直发毛。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莲心这才开口:“是,我也看到了,芸儿,你也知道了这件事对不对?”
说完,莲心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芸儿脸上的表情。
她一个刚刚入府的小丫鬟,尚且不太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此刻几乎把慌张无措写在了脸上。
加上她被责打后,是莲心给了她药,芸儿不自觉地松了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半夜起来想要去茅厕,结果就瞧见大少爷抱着二少夫人,问她肚子里地孩子乖不乖。”
她抽泣着,似乎是回想起当时的恐惧:“我想偷偷跑的,结果因为太紧张被发现了”
当时宋昌延话里的意思,是想要直接处置掉她的。
可是江妙丹的表情却很微妙,似乎并不害怕她偷情的事情被发现,反倒是兴奋地看着芸儿,像是看到了新的猎物一般笑得很奇怪:“别啊,这丫头才刚刚收进来,若是就这么没了,难免引人怀疑,我有办法让她闭嘴的。”
宋昌延有些不耐,只能丢下一句“那你处理好”,随即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日里,江妙丹身边两个大丫鬟开始轮番的折磨她,用包着布的木板打她的肚子,用针扎她的腰。
那些她们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如今全部加注到芸儿的身上。
似乎这样她们的内心才会平衡一些。
如果芸儿试图哭喊,只会引来更多责罚。
“莲心,你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我真的会死的。”芸儿颤抖着握着莲心的手:“我跟二少夫人保证过,一定不能往外说的。”
莲心早已听得皱起眉头,她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的丫鬟,想来实际的年纪要比自己还小很多,不禁有些同情。
“可是你若想不到办法,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被她们折磨死的。”莲心轻声说道。
芸儿的脸霎时间惨白一片,她嘴唇哆嗦,抱着头痛苦地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莲心又说:“如果不会,那为什么二少夫人那里会突然空缺出一个丫鬟的位置,真的是因为那丫鬟到了嫁人的年纪吗?”
此话一出,芸儿的沉默了,只低着头默默垂泪。
或许她内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一天终究会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所以今晚才会说出来。
这样,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个人会知道自己暗中受的苦。
良久,芸儿才开口:“莲心,那你是瞧见了什么?”
莲心瘪瘪嘴,只能胡乱说道:“也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但我没有走进,应该没有被发现才对。”
芸儿点点头,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那你是幸运的,你千万别再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