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侯府中不出意料的也爆发了争吵。
江侯夫人苦口婆心的劝:“临儿,那沈思思有什么好的,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你随我去国公府退亲,以后京都还有那么多女子,哪个不比她强。”
江妙丹也是直接赞同:“我的好哥哥,你是侯府世子,又有这么好的样貌,真不用吊死在沈思思这一棵树上。”
江临皱了皱眉头,很是为难:“妙丹,你不是与思思的关系很好吗,一直盼着她能做你的嫂子,如今怎么也这么说。”
“哥哥。”江妙丹嘟着嘴跺了跺脚:“今时往日,那能一样吗?”
从前沈思思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女,韩柔的女儿,又小有才名,对她也算是温柔可亲,两人的关系自然热切。可现在的沈思思那就是奸生女,有一个这样的嫂子,多丢人啊。
“临儿,你看看你,还没有你的妹妹拎得清。”江侯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心里更加讨厌沈思思,竟然把她的儿子迷惑至此,嫁过来了那还了得。
“娘,暂且不论别的,婚约都定下了,庚帖也交换了,这么多人看着,沈国公府又是风口浪尖,难道要别人说我和沈国公爷一样,是个道貌岸然、不守承诺的薄情汉吗?”江临一甩衣袖,气愤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江妙丹和江侯夫人对视了一眼,江妙丹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怎么能一样呢。”
江侯夫人叹了口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家定了婚约,可是如今事发突然,那便迎了那沈思思做妾,说出去那也算是留了情面了。”
江临面色犹豫,江侯夫人却敲定了下来:“儿子,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我们侯府未来的世子妃,不求是大富大贵,好歹也要身家清白吧,更不能污了侯府的清誉,不然以后让别人怎么看待侯府。”
好说歹说,江临也就同意了,虽然委屈了思思,可是如今思思的身份的确是尴尬,就算做妾,身份低了,但是他的情意并不会低呀。
思思如此温柔,应该能够体贴他的,毕竟要顾全大局。
江侯夫人怕江临又会改变主意,当天下午就直奔国公府找到了老夫人。
沈思思无比担心的还是来了,她赶忙派红玉去盯着延松堂那边,有任何的消息都来禀告她。自己则是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又把脸上扑了些粉,原本憔悴的小脸看着就更加苍白了,留在院子里等消息。
红玉悄悄去了延松堂,江侯夫人和老夫人正好在谈话。
江侯夫人试试用帕子按住了眼角:“哎,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老夫人你也明白,我们侯府有自己的难处,思思那孩子我也是心疼的,可,当真做不了侯府世子妃呀。”
老夫人心里发紧,眼底都是愤怒和悲凉,没想到有生之年,一个破落的侯府夫人也敢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
她闭上眼转着手里的佛珠,良久才开口:“夫人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江侯夫人讪笑了一下,揉了揉帕子,又叹了口气:“我儿对思思也是真的情深意重,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说要解除婚约,就让思思给临儿做妾吧。不过老夫人放心,我还是会像对儿媳一样照看思思的。”
丑事,沈思思设计江侯夫人
老夫人虽然真心疼爱沈思思,也想要保住她侯府世子妃的位置,可是她也知道,哪怕江侯府就是退了婚约,眼下也很难去说什么,到时候沈思思才是真的走入绝境了。
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难不成以后就远嫁个小门小户的,甚至是嫁入寒门去受苦吗。
就在老夫人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红玉发觉不对劲,想起了沈思思的吩咐,咬了咬牙,弄乱了一些头发,猛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突然冲了进去:“老夫人,救救小姐吧!”
江侯夫人和老夫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到红玉气喘吁吁,眼中带泪的模样,赶忙问:“怎么了这是?”
红玉哽咽着:“小姐听闻江侯夫人来了,自知无颜面对,一时想不开,说说”
老夫人急得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思思怎么了!你倒是赶紧说啊!”
“小姐说,她愧对老夫人的疼爱和照顾,也愧对江世子的情意,为了不抹黑国公府和侯府的声誉,要一死全了此生,来世再报答老夫人!”
几人一听,这还了得,赶忙一边喊府医,一边急匆匆的往沈思思那边赶了过去。
江侯夫人眼中一片深沉,忍不住质问:“你知道你家小姐这般,不阻拦,怎么还跑了出来。”
红玉一边走一边抽泣:“我真是拦不住啊,这才赶忙来找老夫人。”
偏偏是这个时候。
江侯夫人眼中带了怨毒的神色,好个沈思思,她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成了侯府逼死了她,哪怕知道是她在耍手段,却也不得不前去阻拦。
等几人到的时候,就见房门紧闭。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红玉点点头,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梁上被系了白绸缎,沈思思挂在半空,悬梁了,凳子翻倒在一边的地上。
“思思!”老夫人惊呼,差点当场晕倒过去,被身边的嬷嬷赶紧扶住了。
红玉上前去抱着沈思思的腿把她往上抬,哭喊道:“小姐!你怎么真的就这么想不开啊!你快看看江侯夫人来了,她一向疼爱你,肯定会给你想法子的!小姐,你若是去了我也不活了,下辈子还做你的丫鬟!”
江侯夫人一听气的倒仰,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揉烂了,面上还得装作惊慌担忧的模样:“快,都上前帮忙啊,救人啊!”
心中却想着,该死的小狐狸精,干脆吊死了算了。
众人手忙脚乱将沈思思救了下来,抬到一边的床榻上面。沈思思咳嗽了几下,猛烈的喘息着,表情十分痛苦,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夫人扶着心口:“思思,你真是要吓死老婆子我不成。”
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就是,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思思捂着脖子上的伤,声音都有些哑了,颤抖着说:“思思不孝,让国公府蒙黑了”
江侯夫人上前,手搭在她的肩上:“思思,再不可有这般的举动了,你放心,临儿说了,怎么都要你进侯府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轻生了,岂不是让关心你的亲人都跟着难受,这是大不孝!”
这话说得模糊又巧妙,进侯府,却没说是娶进去还是迎进去。一边还暗示了,江侯府是尽心尽力了,沈思思若还这样用命来威胁,那与侯府无关,是自己不孝。
沈思思神色中全是悲伤和感动,她抬眼望着江侯夫人:“夫人,思思我”
说完,却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床上。
“思思!思思!”
“小姐!”
周围人一片惊呼,正巧府医赶到 ,见到房里摇晃的白绫,还有昏过去的沈思思,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把脉。
良久府医才吐出一口气:“老夫人,夫人,小姐没事,只是受到刺激一时昏过去了,我开点药,晚点小姐醒过来后再服用。”
老夫人点点头,派人把府医送下去了,又对着江侯夫人歉意的说:“思思这般,今天就暂且不谈了吧,改日我再约你过府。”
江侯夫人没办法,只能假意关心后离开了。
老夫人见江候夫人走了,这才吩咐让所有人都下去,一个人坐到床边叹了口气:“思思,你这又是何必呢。”
刚刚还晕倒的沈思思此刻睁开了眼睛,泪水也滚落了出来:“祖母,你都看出来了,思思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
老夫人显然看出了沈思思是故意这样做戏来拖延的,她摸了摸沈思思的头:“做妾虽然委屈了你,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你先进去江侯府,只要江临的心还在你身上,以后生下孩子,还有法子徐徐图谋的。”
沈思思温顺地倚靠着老夫人,好像是听进去了:“祖母,思思知道了。”
“好孩子,下次江夫人再来,我就答应下来。哎,我苦命的思思哟”
老夫人抱着沈思思,两个人哭作一团。
沈思思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暗下决心,江侯夫人这般,那就别怪她了!正妻和妾那是天壤之别,难道要让她像她的娘那样吗,生儿育女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想要她做妾,做梦吧!
当天的夜里,江侯夫人就收到了沈之峰的来信,约她老地方见。
江侯夫人不禁撇撇嘴,她可是还在生气呢,本来眼看着都要谈好了,偏偏沈思思使出这么一招,还让江临跟着担心,怪她行事不妥。
但是气归气,到了第二日,江侯夫人还是精心打扮,换了身显得更年轻的浅色衣裙,反复照了照镜子,找了个借口,就满脸春色的出府,往一个小院子去了。
客栈毕竟人多眼杂,这个院落是沈之峰名下的,又小又偏,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去,打扫出来后倒是成了幽会的绝佳之地,更加掩人耳目。
到了院子里,沈之峰还没有来,江侯夫人便又坐在铜镜前,仔细看着自己的妆面是否完美。
院外不远处,两个人影躲在拐角,沈思思对着身边的红玉问:“你确定江夫人进去了。”
红玉点点头:“对,就她一个人。”
诡计得逞
蒹葭院内,寒风禀告了这一情况,沈倾云低头沉思起来:“你是说沈思思以沈之峰的名义将江侯夫人约了出来,还带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是,小姐,不过看江侯夫人出门时的样子,应该不知道约她出来的人不是沈之峰。”寒风恭敬的说。
倚翠有些不解:“小姐,沈思思这样做是为什么呀,她完全可以直接用江夫人和沈国公爷的事情做文章吧,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想起之前自己差点撞破这件丑事,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沈倾云看着倚翠,脑子中闪过一些念头。
或许沈思思也害怕直接揭穿吧。
现在她还在沈国公府,如果她公然挑破,说她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私情,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沈之峰又是个翻脸无情的人,若是江侯夫人和沈之峰联手堵她的嘴,那她的下场可就难说了。
昨日的事情,虽然下令不许议论,但是府中也早已传遍了。
沈思思用自杀的方式来拖延时间,显然是不希望老夫人答应让她去做妾。那么她今日必然是想要拿到江侯夫人的把柄来威胁她,可是,又不是直接挑破丑事。
那个男人。
难道
“寒玉呢,怎么最近都没有看到他?”沈倾云问道。
寒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头低了下去:“他跟过去探查情况了,我先回来禀告,小姐,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你去悬医阁找连如风,问他有没有那种令人沉迷、欢喜的药物,有的话,关键时候助沈思思成事。”
“是。”寒风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小姐下了吩咐,他照办便是了。
“小姐,你知道沈思思要做什么吗?”珍珠睁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敬佩和好奇。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沈倾云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爆栗:“你想不到也罢,去将俪颜阁的账本拿过来,我要清点一下。”
珍珠捂着额头:“小姐,你都清点了好几次啦,你放心吧,银子跑不了。”
沈倾云瞪了珍珠一眼,珍珠眨眨眼,一溜烟跑去乖乖拿账本了。
倚翠若有所思,耳尖有些红,试探着问:“小姐,沈思思不会是想将江侯夫人与那男子”
沈倾云笑了笑:“或许吧,晚点就知道了。”
寒风这边是马不停蹄的飞身到了悬医阁,好在连如风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都有,随手拿了一瓶给他。
等寒风到了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寒玉潜伏还在房顶上。
屋子上面的一块瓦被揭开了一点点,往下面望进去,就看到江侯夫人似乎是等的久了,直接在榻上歪着睡着了,而沈思思带来的那个男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浑身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寒玉,这是怎么回事?”
寒玉眼中尽是不耐,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倒胃口,他轻声说:“茶水里应该是有迷魂药,那夫人喝了,慢慢就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