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云不知怎么的,倒是希望萧诀可以留下来,和韩氏说说话。可没等她想好怎么留呢,一声怒喝从身后炸开。
“韩柔,沈倾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猛然回头,这,竟然是沈之峰,此刻正站在一个靠岸的游船上。
真是冤家路窄呀,这也能碰上。
看样子,他似乎也是刚到不久,正准备划船,就看到了她们两个人,身边,竟然还有两个男人。
叫沈之峰如何不生气。
他下了船,大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数落:“韩氏,你怎么穿成这样,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怎么也跟沈倾云一起出来抛头露面!”
等走进了,看清韩氏这身打扮,眼底也忍不住有些惊艳。
相夫教子,笑话,沈倾云想,夫早就和别的女人跑出府了,竟然如此双标,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责骂娘亲,迫不及待地显示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真恶心。
萧诀的脸早就黑沉如墨,眼中都泛起了杀意,他的拳头死死捏住,好一番克制才忍住没上去打沈之峰几拳。
这个孬种,对着女人逞英雄算什么本事,竟然对柔儿如此大呼小叫,是欺负韩老将军不在京都吗?柔儿她,在国公府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这也能叫好吗?
杜宁明显感觉到将军的怒意,他有些瑟缩地看了眼将军,又看了看沈之峰。
只能说,若是在军中,惹得将军如此生气,沈之峰怕是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了。
沈之峰此刻也明显感受到杀意,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萧诀,认出他来,却是更加愤怒,一把扯过韩柔的手臂:“走,跟我回府!”
韩柔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沈倾云急忙扶住她大喊:“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敢问父亲又为何来这里,若我没看错,那游船里的人是月娘吧,不是说送她回家吗!”
月娘躲在船里不出来,沈倾云自然没看到,但是用脑子猜都能猜到。
沈之峰被沈倾云这高喊弄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更加大力地扯着韩氏。
“砰”的一声响,沈之峰的身体一下子被一阵掌风震倒在地上,扯着韩氏的手也就自动松开了。
萧诀连忙上前查看:“柔夫人,你还好吗,手痛不痛?”
韩氏摇摇头,但眼眶已经红了,显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夫君居然带着别的女儿来游湖。这心碎的样子,瞬间让萧诀就地杀了沈之峰的心都起来了。
沈之峰正欲喊叫,萧诀却先开口:“国公爷当初不是承诺此生只有韩柔一个夫人,绝不纳妾吗,不知那船上的女子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萧诀,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沈之峰站起身,露出嘲笑:“韩柔是我的妻子,我管教我的妻子,与你何事,还请你别管得太宽了。”
说完,目光凶狠地看向韩氏。
萧诀却是直接挡在韩氏的面前,毫不示弱的瞪回去:“韩老将军从小抚养我长大,便是这份恩情,我也会照看她。何况哪怕是普通男人,也见不得你这样三心二意、违背诺言的小人!”
倒打一耙
沈倾云真想为萧诀鼓掌,说得太好了!
珍珠在一旁也是心中激荡,用崇拜肯定的眼神望着萧诀大将军。
沈之峰虽然心底愤恨,可是面对萧诀的战斗力,又很可耻地懦弱心虚了,他根本不敢和萧诀硬刚,甚至连说几句狠话的心,也伴随着身体的疼痛忍了回去。
“柔儿,月娘说她心情不好,我只是顺路送她过来,并不是要和她游船。正准备走呢,就看到你在这里,身边还有个男子,一时情急,才会说话重了些。”沈之峰讨好地说:“如今我们就先回府吧。”
韩柔也不想在外面闹得太难看,何况此刻还有萧诀在旁边呢,只好点点头:“倾云,我们走吧。”
沈倾云心里真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晦气,太晦气了,怎么就遇到沈之峰和月娘这两人了呢。
或许是这边的争执声音太大,月娘也就从船中出来了,走到了韩氏她们面前,行了礼,柔柔地开口:“夫人,还请你不要误会了我和国公爷,国公爷只是见我一个人,怕有危险,才会好心送我过来的。”
杜沉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刺到:“这位夫人,瞧你这模样安全的很,不用有这个担心。倒是韩夫人,确实需要有人随身保护。”
月娘的面色一下子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愤恨的眼光看向杜沉。
“哎呀,夫人,你可别这么瞪着我,真像那湖里的厉鬼一样,比战场上的尸体还可怕,吓死我了。”杜沉夸张地摸着心口:“你不要吓到人就好了,哪里害怕遇到坏人。”
“够了,杜沉。”萧诀不紧不慢地斥责了一声,随即也不说话了。
月娘面色更加难看,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出言讽刺,此刻真想钻到地里去。
可是沈之峰呢,只是沉默地瞪着杜沉,敢怒不敢言。
毕竟杜沉虽然是个侍卫,此刻还穿着军中的盔甲,看上去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可一句话不说,难免在月娘面前没有面子,故而还是出言维护:“韩氏,你还是少与外男走的这么近,看看,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韩氏被说得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这下杜沉也想揍人了!
怎么个事,不敢对着他说话,就对着两个娇滴滴的女子发火,真是愧为一个男人,更愧为一个女人的夫君!
萧诀深吸了一口气,他总不好在韩氏面前破口大骂的。
韩氏叹了口气,福了福身:“萧将军,杜侍卫,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带着沈倾云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沈之峰急忙跟上,月娘在身后低声喊了一句:“国公爷,我怎么办呢?”
沈之峰面露不舍,可是看到萧诀这个煞神,知道此刻他若是敢抛弃韩氏去送月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整治他呢,只能假装君子地说:“我既然已经送到了,也算尽责,你就游玩一会,自行回家吧,路上还望注意安全。”
月娘体贴又深情地望了一眼沈之峰,缓缓点头。
沈之峰闭着眼一狠心,追韩氏和沈倾云去了。
等这些人都走远了,杜沉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将军,不如我晚上潜入国公府,毒死他算了。”
萧诀自然是分分钟都想宰了那沈之峰,他没想到,沈之峰看起来文质彬彬,内里居然是这样一个欺软怕硬、懦弱卑贱的小人。
可是,他怎么能让韩氏伤心呢,望着韩氏远去的方向,他的心中也是止不住的痛楚。
是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当初年少时,他们朝夕相处、互生情谊,他就下了狠心,要靠自己挣得一身的功勋,迎娶韩氏,也要靠自己的战功,让早逝的父母能够在天上安心。可是当他真的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受了无数次伤,换来了足以匹配她的高位时,他才发现,他根本就娶不了她。
原因无它,皇城里的人,是不可能看着两大武官联姻结盟的。
后来,她嫁进了国公府,而他远走边关,至今未娶。
沈倾云也是后来让寒玉和珍珠去打探情况,才知道了娘亲与萧诀将军的这些过往。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娘亲能和将军在一起,她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幸福、美满。
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或许为了娘亲,她还是要去争一争!
暖玉阁里,沈之峰与韩氏对坐在桌前。
好半晌,沈之峰冷冷开口:“今天的事情,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你需要我解释什么?”
韩氏一向乖巧柔顺,或许是很少看到韩氏这般冷言冷语的模样,沈之峰只觉得心头的怒气又烧了起来。
“你今日故意打扮成这个模样,是不是听到萧诀回来了,知道他去了那里,故意去会你的旧情人吧!是也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沈之峰!”韩氏猛地站起来:“真是可笑,成亲十几载,你竟然毫不懂我,毫不信我!”
“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难道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韩氏强忍泪意,一字一句地说:“我与萧诀将军清清白白,今日的事情都是巧合,你不要在这胡言乱语,平白污了将军的名声。倒是你,与那月娘泛舟湖上,又是怎么回事呢?竟然也好意思开口指责我!”
沈之峰避开月娘的事情不提,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你最近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静思己过,想想自己都错在了哪里。”
说完,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氏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一行泪水从脸颊滚落下来。
陈嬷嬷走进来,看到自己的小姐这般,心疼极了:“夫人,哎”
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事已至此。
屋顶上,却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将军,他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萧诀一掌直接将身边的桌子劈成了两半:“查,继续给我查,看看沈之峰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对待柔儿的!”
谁来管家
韩氏和沈之峰闹矛盾被禁足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下, 一下子在府中传的愈演愈烈。
沈之峰其实也没有想要怎么着韩氏,他也没这个实力。
这一次,他是想等韩氏服软,主动来道歉,像以往那样,最好再送点什么名贵物品安抚一下他,也就算了。
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韩氏,却是宁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也不会托人给他传个口信。
沈倾云去见韩氏,看她只是沉默地在屋子里绣着那给沈之峰的袍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亲。”
“倾云,你来啦,今日和绪先生学得如何?”韩氏抬头看到是沈倾云,温柔一笑。
“娘亲,你怎么还在绣这个袍子呀,你若是心中难受,一定要和女儿说。”
沈倾云有一刻真的想直接开口,沈之峰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韩氏放下绣袍,没好气地笑了:“夫妻哪有不拌嘴的,不过是误会罢了,日子总得过下去呀。倾云,你还小,以后会慢慢明白,不能什么事情都意气用事。”
“既然如此,你都被关了三日了,怎么不见父亲来看一眼?”
“你爹他忙着呢,再说了,你爹吃醋也是因为在乎我,过几日自然就好了,倾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好好操心一下自己,等太后寿宴的时候,好好表现,也好为自己找个好郎君。”
忙?忙着安抚那月娘吧!
看着韩氏絮絮叨叨的样子,沈倾云又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