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屠幼菱安全回府,归晏府已是戌时初上。
晏妙萏竟守在门口侯着晏亭,见晏亭回府,抽噎的告知晏亭说她那两个哥哥此番正被韩夫人责罚,那身强体壮的大哥晏霍吃些苦头倒是没什么,可二哥晏杵不成,他那病秧子身委实挨不住韩夫人的罚。
晏亭心思微动,昨日韩夫人对晏杵那殷殷轻嘱犹在耳际,言语之间也提及过晏杵的体弱,今日竟狠下心来责罚,即便山间猛禽走兽亦不会伤及自己的幼子,且不知韩夫人这是演得哪出戏码。
随晏妙萏到了正堂门外,有未散去的来客和府中有些名头的门客聚在门外,众人见晏亭来到,自动让开了一条供人一人通过的小径。
晏府总侍章化靠近身前,伏在晏亭耳侧小声提了句:“少主人,您回得晚了。”
晏亭微愣之时,章化又扬声说了起来:“二位公子已然知错,可夫人余怒未消,恳请少主人劝慰一番,便饶过了二位公子吧。”
听章化恳求,众人一应附和,晏亭微皱眉头,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便进去瞧瞧。”
待到晏亭挤入正堂,正见韩夫人手执荆条,意欲抽上晏杵赤裸干瘦的上半身。
快走几步,晏亭在荆条落在晏杵身上之时,伸手抓住了韩夫人的手腕,平缓的说道:“母亲,二哥身子虚,究竟犯了何事,要母亲这般的惩处?”
韩夫人斜着眼睛冷淡的瞟了一眼晏亭,随即伸出那只空闲着的手指着晏杵说道:“这不肖子孙,你父亲尚停灵在府中,此二子竟出得门去,迟迟不归,即便你父亲身亡,可这晏家还是有管得住你们的人在,别以为羽翼丰满了,就可以任意而为。”
被韩夫人责打的晏杵始终低垂着头,不置一词,反倒是跪立于旁的晏霍大声的反驳了起来:“母亲,若要惩处,那您最该罚的应是流云,他明明申时已经出宫,却比我二人晚了足足半个时辰回府,此番他倒是假惺惺的扮演起圣人,殊不知最不孝的的便是他么?”
韩夫人竖着眉眼怒斥道:“流云申时出宫,其后亦是去办正事。你二人远不及他,他方下太行便懂得招贤纳士,你二人会甚,抢人女儿,夺人妻子?”
晏霍恶狠狠的盯着晏亭,晏亭心中了然,面上轻声应道:“招了那寒士,只因为母亲吩咐迎娶之事,今日偶遇了屠太史家的七女屠幼菱,心中觉得此女正合母亲要求,那寒士毕竟是个祸端,莫不如早先掐了由头,也省了日后糟心,因此回得晚了,让母亲跟着操心劳力,是流云不该。”
韩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流云实在是个体贴的后生,昨日我心中难受,倒也忘记安排了你的住处,今日吩咐着章化给你和你那门客安排妥帖了,至于你这两个兄长的事你便不必过问了,今晚就让他二人守着,你去歇息一晚,屠家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也难得你二娘有心,比我想得周全,明日屠太史会亲自登门来见你。”
一直默声站在一边的屠夫人听了韩夫人的话,略带焦灼的说道:“夫人,我只是偶然想起兄长家的幼菱与流云实在登对,昨晚您累了,没来得及同您说这事儿。”
韩夫人哼笑一声,挥手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带着流云下去歇息吧,宫中城外的好一段距离,我瞧着流云这身子也委实单薄,想必现在也累了。”
晏霍还想再说什么,跪伏在一边的晏杵伸手拉了他一把,晏霍低头看了一眼晏杵,不再做声。
晏亭看着韩夫人的表情,明白这戏码也差不多该落幕了,那兄弟二人实不必她上心理会,因此和声说道:“如今看母亲已经不再生气,且二位兄长也诚心认错,母亲实在了解流云,这才半日光景,流云便深感不济,去参拜了爹爹,便歇了。”
韩夫人点头,晏亭随着屠夫人走出了正堂。
晏妙萏碎步追了上来,拉着晏亭的胳膊说道:“还是三哥厉害,母亲见了你便消气了。”
晏亭看了一眼晏妙萏,忍着想甩开被她抓着的冲动,心中慨然,自己的爹爹将她护得好,自己与她也不过相差两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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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屠太史如约而至,入得晏府却是先见了韩夫人,与韩夫人定下了白婚事宜才转见晏亭。
晏亭闻之此事,并不多话,只关切的问了一句屠幼菱今日可好。
先一日屠太史并不在府中,而屠家的几位夫人不敢告知屠幼菱投河被一个年轻公子送回的事情,因此听晏亭的问话,屠太史有些不明就里。
晏亭见了屠太史的表情,补了一句说此等白婚,怕屠家表妹心中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