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的症状竟与裴之砚的夫人如出一撤。
裴先生曾经给自己的夫人写过一本起居注,上面细细写了裴夫人发病之时的症状。
“任小姐,您这是”因任瑶期的动作愣住了的辛嬷嬷已经回过神来。
任瑶期知道必须要让徐夫人醒过来,否则等到大夫来了就晚了。她抬手拔下了自己头上一根缠丝嵌珠凤尾银簪。握住了徐夫人的左手,往她手上的少冲、内关、合谷三个穴道狠狠刺了进去。
抱着徐夫人的嬷嬷惊呼了一声:“你,你干什么”
任瑶期又握住了徐夫人的右手,一边继续刺右手上的那三个穴位,一边轻声道:“别担心,我曾经见到别人这么救过患心疾晕厥的人。”
任瑶期的声音温和平静。她的手也很稳,没有一丝颤抖,让两位嬷嬷不由得住了口。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任瑶期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虚岁十二的少女,她身上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力量,让别人忽视她的年龄。
当年裴先生的那本起居注写的很详细。
裴夫人是在裴之砚离家的时候突然发病去世的,他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这是裴之砚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是他这一生的遗憾。
在他夫人去世之后,裴之砚潜心研读医书。想要找出能够医治自己夫人的心疾的方法。
那几年裴先生正主持朝廷的修书,翰林院收集了不少的医书孤本和历代太医们行医的手札。最后虽然依旧没有找到能让裴夫人的病症根治的法子,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缓解之法。
裴先生将这些都写在了起居注中,最后烧给了她夫人,希望她夫人在九泉之下不要再受被病症折磨的痛苦。
任瑶期也是在那一段时间给裴之砚打下手的时候看了不少的医术,对用药和穴位知道了些皮毛。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真的能用得上。
任瑶期的话音才落下不久,又用簪子刺了徐夫人的人中穴。
晕厥过去的徐夫人突然轻哼了一声,眼睫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夫人!您醒了!”抱着徐夫人的那位嬷嬷大喜。
徐夫人才醒过来,还说不出话来。
任瑶期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不过她将簪子插回了自己的鬓间,用手指掐揉徐夫人手腕上的内关穴,一边抬头对辛嬷嬷道:“嬷嬷,麻烦您帮我像这样按揉一下徐夫人的另外一只手的穴道。”
辛嬷嬷眼见着任瑶期将徐夫人弄醒了,知道她这么吩咐定是有用处,因此二话不说握住了徐夫人的左手,一边看着任瑶期的动作,一边在徐夫人的穴道处按揉。
“是这样吗?”
任瑶期见她动作熟练,知道是平日里习惯伺候人的,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处是手厥阴心包经穴,通阴维脉,平日里经常揉按可以保心脏,稳心脉。”
听她这么说,扶着徐夫人的嬷嬷也认真看了过来。
“你还会医术?”徐夫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一边看着任瑶期给自己揉按穴道。一边问道。
任瑶期专注着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因自幼身体不好,看过一些医书,只粗陋地懂得一些医理和药理,治病是不会的。今日也恰好是我与夫人的缘分,夫人这种病症我曾经在外祖父家中一本前朝太医的手札中见过,因那位太医写得一手极好的柳体,我便多看了几眼,还临摹了几遍。”
这也太过巧合了,徐夫人有些惊讶。
不过想着任瑶期的外祖父是废献王,献王的生母宛贵妃曾经宠冠后宫。他来到燕北的时候手里有几本不外传的医书也很正常。
徐夫人身边的嬷嬷忙道:“任小姐,那不知那本医术还在不在?能不能…能不能”
“高嬷嬷。”徐夫人打断道,轻轻摇了摇头。
徐夫人自然是知道高嬷嬷想要借那本太医手札。不过她知道这种医书一般都是不外传的,不然人家献王也不会千里迢迢带来燕北。
她虽是个女子,却也是明事理的,不想让一个孩子为难,任瑶期姓任又不姓李。如何做得了李家的主?就算要借也是跟献王府借。
高嬷嬷闻言眼睛一暗,不敢再说话,眼眶却是红了。
任瑶期见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歉意地道:“那本书…怕是找不到了。”
任瑶期说到这里脸上还带了些羞愧,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外祖父带来的书。每年都要少上几本,这些年下来基本上…基本上不剩什么了。”
徐夫人立即就明白了,想着献王父子平日里的作风。若是手上真有什么书画孤本,定是卖了。
徐夫人见任瑶期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几分怜惜,温声安慰道:“没有关系,万事都要讲究一个缘法。强求不来。若是我今日倒在了这里起不来了,那也是缘法。是因果,可是我今日遇见了你,而你恰好能救我,那是就是你和我的缘分。”
任瑶期打量徐夫人的神色,见她依旧是坦然而平和,不由得对她的为人产生了几分敬仰。
能看透生死的人,除了聪慧还需要豁达。
任瑶期笑道:“夫人说的对,这就是缘分。不然那一本书记录了好几种疑难病症,为何我就偏偏将有关心疾的那一页临摹了几遍?”
徐夫人一愣。
任瑶期眨了眨眼:“那位太医除了记载您这种病症之外,还写了一副药方,我当时写了几遍记住了。不过可惜的是这药方并不能根治您的病,只能减缓症状。”
说着任瑶期问那位高嬷嬷:“车上有没有笔墨,我这就将方子写出来。”
高嬷嬷喜出望外,不等徐夫人开口就起了身:“有的,有的,任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拿。”
徐夫人看着任瑶期笑道:“多谢你了。”
见高嬷嬷已经将纸笔铺在了马车里的小几上,正在磨墨,任瑶期一边起身过去,一边道:“夫人不必谢我,这方子不是我的。而且医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藏着捏着又能有何用?”
任瑶期接过高嬷嬷递给她的笔,提笔悬腕,手中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将方子写了出来。
“夫人还是要先将这方子给信得过的大夫看过后才决定要不要用药,就算是能用在剂量上也需酌情增减。毕竟您的病症与那位病人的就算是再像,也会有些微出入。”
徐夫人接过任瑶期手中的方子,当即道:“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