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难道一定要这样做吗?”
带着些许疲惫之感的声音响起,在一方宽敞明亮的议事大厅内,檀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上,一名面庞微瘦、右颊有着一道望去颇显触目惊心刀痕的灰袍中年人肃然而坐,神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落寞之色。
那个小女孩,几乎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一手照看的啊,为了族内的清誉以及怨言,就一定要将之抹杀掉不可吗?
“哼,凡人血脉的小野种罢了。三弟当年执意娶那凡人为妻,族早已是多有不容之声,但他一意孤行,终是为族内惹来大祸…前两日的族会上,那小野种竟然还敢臂缠黑绸,如此不驯,我身为家主,执掌族内威严,又岂能容她?”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三爷的骨血啊…况且如今开脉五十九,已是被族内定为中等资质培养人选,这……”
“哼,凡人血脉,即便运道不错,有着些许修行资质,但终究是那凡人罢了。开脉五十九又如何?音儿开脉六十五来日都未必能够开海成功,还需要诸多灵材丹药相助,她小小凡人资质,没有族内资源,还想逆天成就开海?笑话!”
在那两方挂着栩栩如生的狮岭妖兽图的大厅中心上首位置,一道紫袍中年身影端然正坐,将茶盏儿缓缓地放回身旁的桌案上,眼中寒芒凝聚,却是冷笑了一声。
“当年那一战,若非是老祖宗临阵突破,尽斩来敌。我萧族或许是满门铲灭的可悲结局了。只可恨老三招惹了这么一个晦气凡人女子,几乎陷族内满门于绝境,来日若是那强敌再度来犯,我们莫不成还要保她们一番么?”
“但老祖宗那里……”
“嘿,老祖宗对这母女也早是有不喜之意,只不过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地位,又怎好开口?我今日遣你如此告知那小丫头玄焰花的生长之处,便是令她自取灭亡最好,也可告慰族内为这对母女无故战死的诸多族人了……”
“但…但家主,当年三爷临死之际,委托我等照顾好他们母女,如今却这般……”
“嗯?我们做什么了?是萧蝉那小丫头要为她那贱婢母亲采药医病,此事与族内何干,徐供奉,你莫不是糊涂了?”
听得那森寒之意陡然生起的话语,感受着那端坐主位上紫衣中年人投射而来的阴沉锐利目光,那下首坐在大厅旁侧的檀木椅上灰袍中年神情一震,旋即将那快要说出口的话语又是生生地给咽了回去,目光变幻了片刻,许久后,终是轻叹了一声。
“家主,徐梧明白了,徐梧先行告退”
面庞上涌起深深的疲倦之色,缓缓站起身来,冲着那高坐主位上的紫袍身影微微拱了拱手,这灰袍中年目光萧索,沙哑开口道。
“嗯,徐供奉这些时日也是劳累了,便去苍元灵矿上待上一阵时日吧,也权当散散心了”
“谢家主”
“嗯,退下吧”
——
“修行之道,自锻体而始。锻体九重,凡人亦可涉猎,族内资源相助,成之不足以为傲。尔等皆为萧族天资子弟,目光当长远,不可拘泥于锻体纳气,当以开海境界为追求,效仿老祖,开创萧族辉煌”
“锻体之巅开辟气旋,于体内凝聚芥子漩,踏足纳气境界。所谓纳气,即是正式修炼灵诀功法,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借真诀之力,施展斗战搏杀之法,与人争斗……”
宽敞辽阔异常的演武广场上,一绿袍衣袍的男子正是对着广场上盘坐着的近百聚精会神、聆听教习的少年少女身影缓缓开口道,见得所有的少年少女皆是一脸凝重之色的专注聆听,这绿袍教习面庞上也是涌起了几分笑意。
这萧族真不愧是苍元镇数一数二的大族,倒也不枉他自玄州府城专程前来教习。族内子弟皆是专心修行之辈,子弟整顿得纲纪如此严明,宗族焉有不兴盛之理?
就在这绿袍教习心底微微感叹、心神略有摇曳之时,一道人影跑过低语,那些紫衣少年人群中却是蓦地传出纷纷嘈杂议论之声,低微嘈杂声骤起,遥遥传入耳中,当即是令得那绿袍教习心神一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愉之色来。
忽然间便是变得如此的喧哗吵闹,这萧族子弟是怎么回事?
“杨师,是那萧族的萧蝉回来了”
就在这绿袍身影眉头紧蹙而起,目露不豫之色,刚欲是开口呵斥时,一名随伴之人忙走上前去附耳私语道,令得那绿袍教习的神色却不禁是微微一凝。
在十几载前,他刚刚踏足开海境之时,这萧族曾是发生过一场濒近灭族的大战,这萧蝉便是当中的主人翁。他作为与这萧族关系颇近之人,自是知道这件隐秘之事,想到当年那场大战中萧族族人死伤无数,导致许多族人都是将这等仇恨转移到了这一对母女身上…这萧蝉母女在萧族如今是人厌狗憎的,倒也是可怜……
心中乍然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眉头渐渐的松缓,这绿袍教习也不禁是轻叹了一口气,当时,他与那萧蝉之父还算得是颇有一番交情的。
“怎么回事?纵是那萧蝉回族,也不至于引得这萧族子弟如此的哗然之声吧?虽说不少族人对其颇为敌视…但毕竟她体内流淌的也是萧族骨血啊”
见得不少的萧族子弟都是暗自起身,遥遥的冲着他弯腰一礼后便是快步自演武场跑了出去,这绿袍教习眉心拧成了川字,沉默了一会儿后,对着身旁的伴习缓缓开口道。
“哎,杨师,你是有所不知。这萧蝉母女在萧族内颇受敌视,分得的修炼资源也是有限得紧,故而那萧蝉时常会去那朝北山内采集灵药换取灵石为她娘亲治病…而今日,却不知为何,这萧蝉却是背着一个陌生的昏迷少年回族……”
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对口中那萧蝉的遭遇也是颇为的同情,这伴习之人开口解释道,而说到最后,其神情不自觉的也是有了一丝古怪之色。背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回族?
“有这等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