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靖进了隔间,原本想洗干净手了事,结果就着盆子一看,他脸上也有些泥点,登时心里一阵抽搐,觉得今日真是洋相出大了。
等他弄干净身上的泥,想要出来换外衫,却发现蒋行水已经不在,只有穆琛站在屋里,上下打量他的房间。
他见沈奚靖出来,便点点头,走到窗下的榻上坐了,道:“你屋子倒还好,就是书多些。”
沈奚靖麻利地换上外衫,又到镜前重新绑头发,他惯用发带束发,所以蒋行水着诗语给他做了许多,各种颜色样式都有,他找了条浅青缀竹叶绣样的短发带,三两下把头发束好,这才松了口气,干干净净站到穆琛跟前:“让圣上看笑话了。”
穆琛点点头,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无妨,坐吧。”
沈奚靖见穆琛并无不高兴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搬了个团凳过来,坐到穆琛身旁。
他并不敢真跟穆琛坐同一张榻上,穆琛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心里有些不快,却没讲什么。
沈奚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因此两人干坐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话讲,一时气氛有些僵硬,沈奚靖额头都冒了汗,思来想去,却还是不知说啥。
穆琛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看了坐立难安的沈奚靖,道:“与朕在一处,这么让你难受?”
这话重了,沈奚靖赶紧站起来,想要行礼,但他们两人挨得有些近,这会儿要退开也不大好,只得低声答:“回皇上话,小的、小的不知说什么。”
穆琛盯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叹口气:“罢了,你也不是话多的人,坐吧。”
虽然穆琛脸色好看些,但沈奚靖心里更忐忑,他前思想后,只得憋出一句:“皇上今个怎么有空来?”
话一说出口,他就想自己抽自己俩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他先开口后,穆琛那边的威压倒是降低了些,不再那么压抑。
“今日稍有空闲,想起有事与你讲,便来了。”穆琛说。
沈奚靖倒也没想穆琛真答了他的话头,心里有些放松下来,便说:“皇上平素忙,且注意身体,有事可叫小宫人传小的过去,省得您费脚力。”
他自己讲完,又觉得讲得不对,这不是嫌皇帝过来他宫里打扰他吗?
沈奚靖心里郁闷到极点,他头次发现自己说话这样笨,这么不讨喜。
穆琛看他几乎要抠下圆凳上的扣子,这才发现沈奚靖心里十分紧张,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就连上次侍寝时沈奚靖也没这么紧张,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沈奚靖一贯镇定、稳重,这倒是他第一次看沈奚靖有些无措,还真是新奇。
穆琛想了想,便把话题引到另一个地方:“朕记得,父侍宫里的云秀山,是你表哥吧?”
果然,穆琛一提他表哥,沈奚靖精神头便来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答:“回皇上话,正是。”
穆琛又说:“昨日,朕的堂哥与朕说,想讨了他去。”
沈奚靖千想万想,却怎么也没想着穆琛与他讲的是这话。
在帝京里,穆琛只有一位表哥,便是康亲王世子穆珏,他虽并未指名道姓,却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说的是谁。
虽说宫人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