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褚钰并未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屋外难得没有风,褚钰说过几天就可以回长安了,但我一直也没有机会见允毓。
为什么他之前一定要我来大都呢?我想不通。
正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窗外传来声响。
吭吭——
我以为是风刮得,就没有在意,但不大一会儿又传来声响。
我警觉起来,低声问了句:“谁?”
仍旧还是两声轻微的敲窗,我大着胆子挪过去,推开了窗。
冬日的回廊下,站着一个青年人,回头看我的时候,眸子里盛满了戏谑神色,仿若茶棕琉璃的眼眸,给人以和善感觉。
我抚了抚额,轻声叹道:“你还真是无聊。”
允毓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从窗子跳进来,周身带着凉意,也不知道在外面逛游了多久。
他一点也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今晚陛下不在,我才敢来。”
他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进去,委实太过危险,还以为我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我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允毓凑近我,紧紧盯着我,继而轻声笑了笑:“你们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
我微微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面上故作平静道:“你为何这样说?”
允毓淡淡道:“你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我的。”他侧头看我,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比如,我让你一定要随着陛下回大都是为了什么。”
我点点头,他说的确实不错,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我抿抿唇角:“所以,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允毓唇角勾出诡异弧度,似笑非笑道:“你难道就不怀疑自己的失忆吗?难道不想记起来吗?”
我震惊地看着他,因为我绝对想不到允毓会对我说这番话,他难道不知道违抗褚钰命令是个什么后果吗?
“我不想连累你,你可以不说。”我看着他,认真道。
或许是我的认真,允毓明显也是一愣,大概是想不到我会拒绝他的提议。
时至今日,我由最开始的急于知道自己的往事,变成不想连累任何人,因为没有人有义务为我的事情而丧命。
我不想让任何人因我之故而死。
屋子里沉寂半晌,允毓又开口,全然没有之前的戏谑,相反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压抑和低落。
他说:“我既然让你来这,就一定要让你知道……”他的语气微顿,神色略微奇怪:“你的那些过往。”
我刚要开口,他又道:“今晚陛下不会回来,你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也不顾我是什么反应,又翻窗出去了。
冷风灌进屋子,我想他其实是可以从门出去的,为何非要翻窗子。
我一方面有些担忧允毓,毕竟这件事情如果被褚钰知道,肯定要罚他的,而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马上要接触到往事,略略感到欣喜和激动。
我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袄衣,外面披了一件厚实斗篷,帽子上坠了一圈白色绒毛,我很是喜欢这件,整个冬天几乎都在穿着。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允毓站在白梅树下,风轻抚,而花纷落,白梅落在他的肩上,倒有几分像褚钰的背影。
“我好了。”我出声轻唤:“我们可以走了。”
允毓回过身来,看见我的模样似乎是微微一愣,继而颔首:“那就走吧,你好好跟着我,低着头别张扬。”
我点点头,老实地跟在他的身后,因我我这张出众的脸,巡逻的侍卫若是看到恐怕就不妙了。
允毓高大的身躯走在我的前面,北风吹拂,他的高大也为我挡去了大部分的风。
“冷吗?”允毓开口问我,嗓音压得低沉。
我摇摇头,但又想到他看不见,于是补了一句:“没关系。”
“快到了,你忍忍。”
“好。”
一路上,我们两个再没有说一句话,我跟着他走,也不记得自己走到了哪。
突然允毓驻足,我脚步停顿不及时,一下撞在他的背上。
我捂着鼻子,怨念道:“到了吗?”
允毓颔首:“到了。”
我抬头看了眼眼前的这个建筑,门口没有半个侍卫,大门确实铁质,漆黑黑的。
“这是哪?”我问,心中涌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允毓说:“这是地牢,大都的地牢。”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压抑,我的心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