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落子黑白分明。殿门被人打开,尔后又阖上,一双黑色官靴出现在阴若非是视线里。阴若非手里执着一枚白棋正要落子,抬头见是褚凌思,欣喜的想让她一起下棋,没想到褚凌思却缓缓地跪了下去,一语不发,手里的白字“啪嗒”一声掉在棋盘上。
阴若非愣愣的看着褚凌思,手还是刚才执子的姿势,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干嘛?”
“凌思三次护主不利,请陛下革去凌思大内侍卫统领之职,并罚一百军棍。”
“你不要命了?!”阴若非吓了一跳,一百棍子下去还有人命吗?!
“凌思罪有应得,请陛下下旨!”
“我不会革你职,也不会打你。好了,你起来,别跪着,天凉了膝盖受不了。”
“陛下不下旨处罚,凌思便长跪不起。”褚凌思抿着嘴,七年前阴华宇的追杀,上次刺杀事件,两次差点让陛下丢了性命,两次都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已是莫大恩赐。这次与陛下失去联系,自己更是再一次失职,如论如何都不配在这个位置上保护陛下了。
阴若非盯着褚凌思,说:“你这是在逼我。”
“凌思不敢。”
阴若非左手一挥,“哗啦!”一声,满盘棋子全都掉在地上,黑白相间,煞是有趣。
褚凌思惊愕的叫出来:“陛下!”
“我说了不会处罚你,你偏要我下那样的旨,这不是逼我是什么?!我让你起来,你偏要跪着,让我不好受,你这不是在逼我又是什么?!”阴若非瞪着褚凌思,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陛下!”褚凌思从没见阴若非这样发过怒,慌忙之中拉住阴若非,担心她盛怒之下会伤着身体。
“嘶!”阴若非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拉哪里不好,偏偏一手握住的是那受伤的右手。
褚凌思见阴若非脸色霎时惨白,很痛苦的样子,忙起身把她右手的袖子往上拉,一片青紫立即露了出来,惊讶道:“怎么弄成这样?!”
“小伤没事。”阴若非抽出手,放下袖子。
褚凌思眼睛通红,说:“陛下还是处罚我吧,不然……不然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说着,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怎么说哭就哭了?”阴若非抬手帮褚凌思拭去脸上的泪水,“你比我大两岁呢,哭鼻子还要我来哄,羞不羞?好了,别哭了,再哭,以后谁还安心的嫁给你啊。”
褚凌思泪眼朦胧的看着阴若非,听着她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流了更多。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把抱住阴若非,埋首项间,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阴若非突然被褚凌思抱住,呆楞了一会儿,听着耳边压抑的低泣,感受着流进衣领的温热。一瞬间放柔了表情,左手绕到褚凌思背后轻拍着,像是在安慰孩子。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小小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脚边地上散乱着一地的棋子。
过了很久,褚凌思的情绪也慢慢平复,可仍旧抱着阴若非不放。
听到褚凌思不再哭了,阴若非才轻轻的推开她,那脸上模糊一片,伸手慢慢擦着。边擦边说:“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哭鼻子了,你看看,我这衣服被你整成这样,皱巴巴湿嗒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