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他强撑着痛楚发出的声音,尾音都有些打颤,婉月连忙赶过去,只见萧楠坐在为他准备的轮椅里,由侍画推出来。
婉月连忙帮忙把他的轮椅抬到了楼下。
萧楠半身盖着被子,是人都能看出他多么勉强才能强撑着坐着,甚至只有紧紧握着扶手,才能保证自己能坐住。
“萧公子,你还是回屋里好好休息吧。”玉桓容有些动容道。
“原谅我横插入两位的谈话,我只想为两位做出调停。”萧楠望向封狞道,“封姑娘,我名叫萧楠。”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神血之人,也是你阻止了我的术法。”封狞冷冷道,“你有屁快放吧。”
萧楠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我想问,两位,为何不尝试放下一切恩仇,放过自己呢?是真的因为那些所谓的刻骨仇恨,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施加给自己的诅咒‘太不甘心’呢?
两位所谓的爱恨,是否源于两位的极端自私和自负呢?”
“男女之间所谓名为爱情的错觉,不过是一种脑袋里分泌出来的物质导致的。就如同其他生物发情,很显然,让你们十年来不断纠缠的,早已不是爱情。哪怕你们就算全心全意想着让对方死,或者替对方死,那也不是因为爱。
是因为自负。”婉月道,“首先,你们再也没有如同十年前,享受过爱情带来的名为愉悦的感觉。
但你们也并非是真的恨死对方,因为你们谁也没有杀死对方成功,哪怕痛下决心,也不是那种决绝的一对一复仇,而是决意牺牲大量的平民,迫使自己停下来的仪式罢了。”
“那谁能来背负这一切!那么多那么沉重的一切!”封狞双目圆瞪,但她的目光已经无法从萧楠的眼睛处移开。
“我来背负一切,我来了结因果,我来弥平一切,我来包容,我来给予你们,纯粹的‘爱’。”萧楠用手捂着胸口道,“我给予你们永恒无私,无因无果,无终无始的爱。给予你们愉悦,超越因繁衍需要而衍生的爱情,超越生物演化而来的亲情,超越为了生存达成的友情,超越彼此理解的共情。
我爱你们,我爱人类这个种。我给予溺爱。我不计仇恨,不计怨恨和误解,我爱你的一切,爱你的每个分子,爱你的恶欲,你的任何过分愿望,都由我来承担,哪怕银河,我也为你凝固。”
他说着,朝着封狞伸出手:“我给予的爱,只有无上的愉悦。
凡人狂喜,因此赞颂于我。
我是伏羲。
我是
萧楠。”
他温柔若夜幕般包裹一切的话语和声音,使得大厅里一切物质都沐浴在冥涛的韵律之下。
“你在多少次孤寂的寒夜里祈求我的降临,呼唤着我,以任何你臆想的姓名,呼吁着因果的逆转。
只为这一刻,
抛却人理。
迎接狂喜。”
萧楠与她五指交握,因此构成她所有的分子也处在“韵律”之中,这使得她产生了一种粒子般的分裂和聚合,不断往复。
构成她的每个细胞都处在迎接造物主之爱的狂喜之中。
粉碎理智,步入
真正的
深空般的
疯狂
发出
最为
凄厉的
礼赞——————
至于玉桓容,他被捂住了耳朵,捂住了眼睛。
当婉月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时,他看见的是诚心诚意跪在萧楠面前封狞。
或者,现在她已经是封宁了。
她面对萧楠,双手合十,似乎已然皈依。
而萧楠的脸色却显得染上了一层哀伤般的无奈。
比狂爱更加疯狂和执着,永恒的爱。
所有人类深刻刻在基因里的爱。
对伏羲的愚痴之爱。
凡人无法承受,无法理解伏羲对人类种的宏大的爱,只有如此回应。
那是她的解药,或者说,更加剧毒的“解药”。
就算只是看着此时萧楠的背影,玉桓容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散发出的让人心情剧烈起伏的巨大威压和魅力。
这种可怕的魅力使得他需要扶住廊柱才能站稳。而廊柱和栏杆都因为冥涛变形了!
他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么疯狂痛苦的封宁眼中失去了所有的迷惘和苦痛,掌心向上,虔诚的跪拜萧楠。
她脸上的痕迹已经消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目不转睛的仰望着萧楠。
泪水洗刷着她脸上的粉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