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刚刚就是寒暄一下。”伊臣答得干脆。
“以后别寒暄了,别搞这些虚的。”李鹊以熟稔的口吻道,“什么事,你讲。”
伊臣答道:“我听说你在港岛想投资一些本土独立设计师?”
“嗯,”李鹊点点头,说起这个他就头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独立设计师快破产了。如果他们都能发财,我真的要对时尚圈绝望。”
伊臣笑了:“我这边刚好认识一个独立设计师,我觉得可以的,不过他不想留在欧洲打算回港岛发展。介绍你认识一下?”
“也好。”李鹊点头,“你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眼光还是可以的。”
“我的眼光可以就不会和你做朋友了!”伊臣果断回嘴。
李鹊哈哈大笑,但心里却不期然一乐。
挂了电话之后,李鹊却发现施弥明处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怎么说呢……有点儿像在墙脚等待发霉的阴暗蘑菇。
李鹊用手肘碰了碰施弥明:“怎么了?不开心吗?”
施弥明回过神来,忙展颜一笑:“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讲?”
李鹊狐疑地看了看施弥明,却见施弥明表情毫无破绽,便不追究了。
施弥明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ethan交朋友了?”
“很奇怪?”李鹊问说,“你和他不也是朋友吗?”
施弥明脸上笑笑:“但你之前不是好像还挺烦他的?”
“有吗?”李鹊皱起眉,像是想不太起来了,毕竟,他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快得几乎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施弥明咳了咳,嘴角勾起笑容:“我记得你之前还说你没有朋友,现在看来,他是你第一个了?”
李鹊闻言微怔,半晌说:“那还说不定呢。”
施弥明听到这话,心里算得跟吃了一个果园的柠檬似的嘴里都能榨汁了。他决计闭上嘴,免得酸气飘出来呛着金尊玉贵的李公子了。
但施弥明心里不免回想自己当时和李鹊的对话:
【李鹊幽暗地说:“如果他们是我的朋友,那我也太可悲了。如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就没朋友了——这听起来就更可悲了。”
在某种驱动之下,施弥明对李鹊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或许,我和你能当朋友。”
李鹊的答案是冰冷的:“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施先生。”
“为什么?”
“我不和穿起球衣服的人当朋友。”
……】
施弥明脑子一瞬间想起伊臣的形象:总是身光颈靓,满颊生辉,顾盼神飞,言谈不俗。
起球衣服什么的,自然不可能穿到伊臣身上。
施弥明默然无语,回到家中后把衣柜里的起球衣服全拿出来,蹲在衣帽间如间谍似的低头小心翼翼地用修剪器把小毛球全剪了。
剪得他头脑冒烟双眼发昏。
但没有办法。
他,一个占有欲强深情霸总,但孤寒。
李公子不一样了
会所包间四面墙上铺着平整顺滑没有一丝皱褶的绒布壁纸,昏黄的灯光透过华美的吊灯洒下,将一切都笼罩在宁静而温暖的氛围中。
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花艺,旁边的玻璃杯盛着美酒,窜动出华丽的气泡,与包间中精致的装潢形成一副别有风味的搭配。
林德的手搭在酒杯旁,和下属杰夫相对而坐。
杰夫感受到林德眼中的压力,不禁有些局促地说:“没想到施弥明和李鹊这次能够反应得这么快……”
apot你觉得是巧合吗?”林德的语气过于果断,几乎没有给予杰夫充分的回答空间。
杰夫一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可能不是。”
“呵。”林德嘴里吐出一丝冷笑。
此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身着整齐制服的服务员走进来,在她身后是一位中年妇女怯生生地跟随着进入包间。
他注视着这位中年妇女,嘴角的冷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伪善的温和:“王姨,你好,快请坐。”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王姨,也就是在施弥明和李鹊家中那位家政阿姨,林德买通了她,让她帮忙揭露施弥明和李鹊假结婚的真相。
这不过,他们之前一直都通过中间人联络,这次是他们第一次直接见面。
服务员温和地替王姨拉开椅子,还替她倒了一杯酒,微笑着说:“林先生,那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
林德朝服务员摆摆手,服务员点头离去。
林德又对王姨一笑:“怎么还不坐?”
王姨略显局促地点点头,坐在刚才服务员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她的目光游离,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场所感到不适。
林德笑着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确实,之前他们都是通过中间人接触,林德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
林德轻巧地拿起一根烟。
杰夫立即察觉到老板的动作,快步踱到他身边点烟。
林德将烟蓄在嘴里,微微吐出一团轻柔的烟云:“这次你提出要和我见面,为什么?”林德的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格外低沉,似乎在弥补包间的寂静。
王姨坐在椅子上,显得相当不安。她的手指轻轻揉捏着裙摆,眼神游离,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担忧。
沉吟了片刻,她才开口说道:“林先生,我这样直接与您见面,我……我可没想到这么复杂。如果我要帮你揭露他们的事情,我想可能需要一些额外的酬劳。”
林德微微一笑,目光深沉:“加价?好,请说出你的要求。”
王姨叹了口气,似乎在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小数目,但对我来说确实很多了。我需要一笔足够的钱,以及你的承诺,事情成功后,你能够让我离开港岛,回我的老家生活。我……我怕得罪有钱人,那可是会招来麻烦的。”
林德听完王姨的请求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些是施弥明教你说的?”林德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讽刺,仿佛看破了一切。
王姨一时无言,脸上泛起一抹尴尬。她嘴唇轻启,欲言又止。
“他该不会还让你身上带着窃听器,好让我们的对话被录下来吧?”林德嘴上依旧叼着烟,因此讲话带着一点儿含糊,却不损其果决冷酷。
王姨听到这番话,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杰夫站起身来,凝视着王姨,声音低沉而威胁:“王姨,希望你配合一下,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王姨感受到杰夫的威胁,不禁紧张地看向林德,只见他仍然悠闲地抽着烟。林德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王姨感受到来自杰夫的威胁,她忍受不住压力,手颤抖着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了录音笔。
她迅速看向林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请求的意味。在林德依然悠闲抽烟的目光下,她咬了咬嘴唇,最终开口:“没有……没有窃听器。只是带了这个录音笔。”
杰夫接过录音笔,但仍没有掉以轻心,叫来了专业安保人员对王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身,证明了王姨没有说谎。
完成搜身后,杰夫朝林德点了点头:“的确只有录音笔。”
林德仍旧保持着淡定的神情,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嘴角勾起一笑:“看来这个施弥明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么,还能从我的布局里找到小老鼠。”
在上次酒店丑闻里,施弥明能这样及时反击,林德就已经猜测到施弥明可能早有预料。那么说,王姨这条线也未必藏得住了。
这时候,王姨又提出要和林德见面,这更加加深了林德的怀疑。
林德深深地吸了口烟,脸上的表情未见波动:“施弥明给你多少?”
王姨低头,声音微弱:“他……他并没有给我什么,只是承诺只要我反水,他就不会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孤寒啊。”林德都算服气了:所以施弥明一分钱都没给王姨,只是画了个不要钱的饼。该说什么呢?只能说真不愧是施弥明。
林德深吸一口烟,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言辞直截了当:“不追究法律责任?这种话你也信?施弥明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出这等虚伪的承诺,简直就是诈骗。”
“这……这是诈骗吗?”王姨愣住了。
林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施弥明是否给你白纸黑字的承诺?还是只是含糊地说‘考虑不追究’?”
王姨想了一下,略显迷惑地回答:“他只是说‘考虑不追究’,没有具体的保证。”
林德冷漠地笑了笑,眼中的光芒更加锐利:“王姨,我告诉你吧,在博弈中,没有明确的承诺,就等于没有任何承诺。”
王姨听完林德的话后,震惊之色在她的眼中闪过,然后她不安地说:“那你们也可以骗我,我玩不过你们有钱人。”
林德深吸一口烟,淡淡地说道:“我的话语或许可以欺骗你,但打到你户头的钱却绝不会骗人。王姨,我可以给你翻倍的报酬,只要你愿意。”
林德的提议很具诱惑力,但王姨仍然担忧着什么,迟疑地问道:“那么法律问题怎么办?我揭露雇主的隐私是否属于犯罪?”
林德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没有说什么。
杰夫则在旁解释道:“这个行为确实可能涉及一些法律风险,但其实不是大罪,我们会帮你找个好律师,一般来说也就是罚款了事,官司我们负责打,如果真的要罚款,这方面的费用我们也会承担。”
王姨犹豫再三,心中的纷扰在她的眼神中交织。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姨回到施弥明的别墅,迎面走来的管家关切地询问:“王姨,事情怎么样了?”
王姨神色疲惫,微微颤抖着声音,神情间闪过一丝犹豫:“对不起,我没办好这件事。录音笔被他们搜出来了,然后就被林德的人赶了出来。”
管家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意外的转变感到惊讶和担忧:“他们还搜身了?”
王姨稍微低下头,声音更显得无助:“对不起,我搞砸了……”
管家叹了口气:“别想这么多。你先休息吧,这事我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
第二天,王姨拿出针孔摄像机别在身上,带着决心去搜集证据。
这天是施弥明和李鹊从海岛回来港岛的日子。
按照惯例,管家早早地组织工人们在门口迎接。
王姨记得,每一次施弥明和李鹊回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恩爱伴侣。二人一进门就会显得非常拘谨,不会有任何亲密动作,不怎么说话就会各自回房,几乎是零交流。
想到这些,王姨下意识地捏了捏衫纽上的针孔摄像机:如果她能拍下这一幕,相信会成为有力的证据 让公众相信二人是假恩爱真炒作。
王姨竖起耳朵,听到轿车引擎的轻微嗡鸣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