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弥明愣了一下:“那涂护手霜不行吗?”
“护手霜是护手霜,指缘油是指缘油……”李鹊嘟囔,仿佛在捍卫自己的信仰一样带着微妙的不悦和坚定的固执。
施弥明自然知道李鹊规矩多多,便不追问,只道:“那现在让酒店员工去准备可以吗?”
“怕是买不到。”李鹊眉头大皱,一脸忧愁。
“怎么,又是什么专为你的肌肤设计的定制产品?”施弥明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是一时半会儿弄不来。
“那倒不至于,我也没那么娇贵,指缘油这种玩意儿买个便宜的大路货就行。只要味道好闻,能涂开,”李鹊摆摆手,“chanel就够用了。”
施弥明便道:“这倒不难办,这儿可是巴黎,不缺chanel专柜。我打电话让酒店的人去购买?”
“chanel的指缘油虽然价格亲民,但奈何它太受欢迎,总是难以买到。平常人走进专柜,都会被告知缺货,需要提前预约或者排队等。”李鹊有些无奈地解释着,“我在港岛都是相熟的专柜主动给我预留送到我家,只是我在巴黎从不买这些的,这儿的专柜也不认得我。”
施弥明眉头微微一挑,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感到有些意外:“你在巴黎不是总买东西?你竟然不是这儿的?”
“谁会在这儿买这种小东西?即便去chanel,也是去精品专柜……”说着,李鹊摆摆手,“你听不明白的。”
施弥明确实听得一知半解的,但他能看得出李鹊很焦虑,便好奇问:“若你涂不上这指缘油,会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李鹊脸色紧绷,如临大敌:“那可吓人了,我可受不了……”
施弥明也紧张起来:“那是……”
“会长倒刺!”李鹊怯声说。
施弥明一愣:“会长什么?”
“倒刺!”李鹊不安地说,见施弥明愣愣的,语气又变急了,“倒刺,就是那种……就是,嗯,手指的指缘上有些硬化、起角的地方……像刺一样。”
施弥明看着李鹊词不达意又带几分焦躁的解释,没忍住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什么是倒刺。”
“你知道,那你还问?”李鹊没好气地说。
施弥明揉了揉额头,心想:谁能知道你李公子能把长倒刺说出长肿瘤的气势!
施弥明便道:“长倒刺,不是剪掉就可以吗?”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李鹊虽然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周一次手部护理,但要是忘记护理指甲边缘的话,还是偶尔会长小倒刺。
在他安逸无虞的生活中,这些微小的倒刺就像是他精心打理的花园中顽固的杂草,或许不至于致命,但却足以引发他的烦扰与困扰。
在他极完美极精致的躯壳上,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瑕疵,都能在他的心中泛起涟漪。
李鹊却很难解释困扰在哪里,便干巴巴地说:“会疼啊,会丑。”
施弥明:………………
李鹊见施弥明不理解,心里更不高兴:“你怎么都听不懂?你是不是没长过倒刺?”
施弥明看着自己那双从小就做农活的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施弥明不会跟李鹊争辩到底倒刺是否会造成大危害。
能叫李鹊不高兴成这样,就已经足够令人警觉。
施弥明只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我想,这种等级的酒店礼宾部应该能够联系专柜为你送上指缘油的——无论这玩意儿多么难买都好。只是现在天色晚了,商场已经关门。明天应当可以请他们为你办到。”
“明天?”李鹊一脸等不及,“那岂不是还有一晚上?我要是在这晚上长出了倒刺,那可怎么办?”
施弥明苦笑道:“要不然我让酒店员工先拿指甲钳来放着,以备不虞?”
“指甲钳剪掉就能当无事发生吗?那长了肿瘤是不是割掉就无事?”李鹊不高兴,“要知道,预防胜于治疗!”
施弥明从未想过预防倒刺的重要性能被拔高到如此程度,只好又提出另个一个解决方案:“要不然,先让酒店spa中心给你做手部护理,待明日再用指缘油?”
李鹊眉头微皱:“不行,今日我想早睡,不想麻烦。做手部护理太麻烦了,只做手呢,又没意思,全身都做,却很麻烦,倒不如只涂涂手指头方便。”
施弥明:……对于什么是麻烦,什么是方便,我已经失去理解能力了。
施弥明一边吐槽“李公子的矫情程度总是每日都能刷新我的想象”,一边在他的霸道总裁老友群里发信息问:“人在巴黎,有没有人可以帮忙买到chanel的指缘油?在线等。谢谢!”
总裁a迅速回应:怎么了?盗号了,老施?
施弥明:真的是我,我太太要用。
总裁b回应:你太太应该是专柜贵客啊,这都弄不到?
总裁c回应:施兄死孤寒鬼,他老婆估计只在港岛某个柜是贵客吧。
施弥明:……被不幸言中。
总裁d回应:施兄,现在都几点了?专柜也没开啊。要不你明天去专柜一口气买个十万八万的,那肯定什么油都有。
施弥明眉头大皱:明天怕是来不及。
总裁d:这么急?
施弥明回复:急。必须今晚。
总裁aapbapc:怎么了?老施,到底什么大事要发生?
施弥明:我太太马上要长倒刺了。
施弥明不愧是投资界扛把子,一句话把四个身价亿万的霸道总裁给干沉默了。
呵护指甲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在群里潜水的伊臣:“我在巴黎,我有这个,你在哪。”
施弥明在群中发出这一条求助信息的时候,心底已有些许预感,大概能猜到这困境的解救者最终会是伊臣。
伊臣深耕时尚和化妆品领域,拥有广泛的人脉和深厚的行业背景,与诸多品牌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而他本人也是一个精致基佬,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可以想见的。
然而,施弥明心中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预感的成真。
他凝视着屏幕上伊臣的名字,眉头轻轻蹙出了一条细线。
施弥明的目光从伊臣的名字转向了李鹊,却见李鹊满脸阴云。
施弥明无奈叹气,说:“李公子,这个指缘油是今天非要不可吗?”
李鹊哼一声:“施先生以为呢?”
施弥明只好说:“我托了朋友来送了,劳烦李公子现在这儿静候佳音。”
李鹊闻言微微吃惊。
他倒没想到施弥明还真能办到……不,他确实相信施弥明能办到的。
这指缘油说难买也难买,说容易也容易,不就是工业化量产的消费品嘛。
施弥明这样身份这样地位,真朝别人张嘴要,怎么可能弄不来。
李鹊没有想到的是,施弥明真的会为他张这个嘴。
“嗯,既然施先生这么说,我就等着。” 李鹊的语气倒听不出惊讶或惊喜的意思,仿佛对施弥明的安排毫不在意,表现出一种傲慢的从容。
施弥明瞧他这样子,却觉得是无可救药的可爱。
施弥明步入酒店的行政酒廊,见昏黄的灯光和奢华的装潢营造出一片宁静而高雅的氛围。柔软的音乐轻轻飘荡在空气中,落地窗外的夜色透过窗帘洒在豪华的沙发上。
伊臣便坐在这张沙发上。
施弥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他,微笑着招呼道:“ethan,好久不见。”
伊臣缓缓站起,略显修长的身形裹着一套海蓝色西装。
灯光照得他的五官清晰,高挺的鼻梁如同一道峻岭,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挑,风采卓绝。
他在投资上深耕美妆与时尚板块,和很多时尚人士打交道。
不少人开玩笑说他可以直接入行当模特。他都笑笑口,谦虚说隔行如隔山,其实心里想的是,我能当甲方当老板,发了癫才做模特。
施弥明笑着说:“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这点小事,交给跑腿的就好。”
“这儿可不是港岛,”伊臣的声音传递着一种老于世故的从容,“法国人一收工就失踪,可不会24小时听上司号令。”
施弥明笑笑,说:“我倒成了这个不入乡随俗的港人了。”
“废话真多。”伊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纸袋,直接递给了施弥明:“拿着吧。”
施弥明接过纸袋,原本以为会是轻巧的东西,却在手中感觉到比想象中更为沉重。他微微挑眉,打开纸袋,发现里头放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伊臣看出了施弥明的疑惑,便解释道:“这小的是指缘油,大的那一瓶是香水。”
“香水?”施弥明略感讶异,“怎么突然给我香水?”
伊臣便道:“我堂堂亿万富豪半夜给你老婆送指缘油,你不会以为我免费做好事吧?”
施弥明心下一笑,揉了揉鼻梁:“当然知道,ethan除了好事,什么都肯做。”
伊臣不置可否,只道:“这香水是我投资的品牌这一季度主打,劳烦你在社交平台上打打广告——记得是软广,到时候我让pr和你沟通具体方案。”
施弥明一听,便道:“我太太对香水很挑剔,怕他不肯用起来。”
“没关系,这次我们不打算找尊夫人推广。”伊臣顿了顿,“尊夫人的形象和这个品牌调性不是很符合,比起来,还是你更符合这个品牌推广的理念——成功成熟男士的魅力。”
施弥明听到“成功成熟男士的魅力”,笑了一下:“这把我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伊臣说:“老施不必谦虚,你已是榜样人物。”说着,伊臣又道:“如果你愿意配合,那就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先试用几天,不喷自己身上喷喷洗手间也可以,别人看见你的瓶子,别是满的。”
“没问题。具体的话我们和pr拉个群详谈?”施弥明淡淡笑说,目光微微下扫,掠过手腕上的表盘。
伊臣注意到施弥明的视线,即刻会意,笑道:“赶时间陪老婆?我也不好阻你,毕竟,时间紧迫,尊夫人快要长倒刺了。”
施弥明听了这话哑然,又站起身,微笑着和伊臣告别。
施弥明手拎着伊臣送来的精致纸袋,走回酒店客房。
他推门而入,发现李鹊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晃动着一只玻璃杯。
施弥明的目光落在李鹊手中摇晃的玻璃杯上,有话想要问,但并没问。
李鹊却已明白过来,抬眉微笑,举起玻璃杯,杯中的液体轻轻晃动:“别担心,这不是酒。”
施弥明笑道:“那就好,酒这东西么,还是少喝为妙。”
“是啊,我喝多了就要占男人便宜的。”李鹊把玻璃杯放下,“是不是很没品?”
施弥明不接这话,把纸袋递给李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