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勉落地站定,从衣服里拉出一本书,献宝一般地捧高给少年,期待地道:“云哥哥,武二郎打老虎是不是这本?我一个人从书阁偷出来的!"
陆怀云接过书,见果然是容与堂刻的繁本水浒,双眼一亮开心极了,对小裴勉笑道:“是这本,勉勉好聪明!”他为了让裴勉拿对这版刻本,私下教裴勉认了好久“容与堂”三个字,但裴勉年纪小,书房里的书又都长得一个样子,陆怀云其实没抱太多希望。
小裴勉见陆怀云开心,自己也高兴,他伸手拽住陆怀云的袖子,骄傲地说:“那书是我找到的,云哥哥得先给我讲故事,我听完了才能讲给他们!”
陆怀云自己还没看全过《忠义水浒传》,往日讲给那些豆丁的都是东拼西凑零零碎碎的一点,他急着看书,又晓得裴勉一贯霸道,一口应下:"嗯,先给你讲。”
小裴勉立刻笑成眯缝眼,露出一口糯米牙,抱住表哥不撒手。
两人在假山石群中寻了处背阴近水的石头坐下,天色一碧如洗,荷花香气被清风从池上送到呼吸间,知了藏在杨柳浓荫里长长嘶鸣。
小裴勉坐在陆怀云怀里,两人一起翻书。
“上次是不是讲到‘武行者醉打孔亮,锦毛虎义释宋江’了?”
"不晓得,反正有打老虎的那个人。"
“那就应该是了,今天从这里开始讲,当时两个斗了十数合,那先生被武行者卖个破绽,让那先生两口剑砍将入来....…"
总归—梦。
陆怀云睁开眼,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帐外一片昏暗,觉得有点头疼。
一场宿醉,幸好醒得还算早,赶得及上值。陆怀云想了下昨夜梦境觉得有些好笑,他也还没老,梦什么小时候?待他按了按额头,将昨夜事情一件件记起,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裴府。
裴勉从梦中醒来,望着头顶的帐幔。他身上燥热未退,腿间却一片冰凉黏腻,再闭眼自回味了一番昨夜鸳梦,少年英俊面庞慢慢泛红,因情欲浸染显得格外成熟,他难耐地轻轻喘气,吐息也变得急切炽热。
梦中他抱着一个人抵死缠绵,那个人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双手揽着他的臂膀,他的手掌则顺着那人鸦羽般的长发一路摩挲游移,最后贴在光滑温暖的肌肤上。他干渴焦灼地恨不得咬破身下人的喉咙痛饮鲜血,但唇齿贴在那脆弱的颈项上只剩下怜惜与不舍。
云雨巫山,欲海情天。
裴勉在梦里没看到怀中人的面容,但他好像明白自己抱着谁,他亲吻那人皮肤时有香气在鼻尖萦绕不绝,不是熏香的燥气,反而清清凉凉像雨后草木、新雪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