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威武!”
唐军鼓声更烈,伴随着将士们的高喝,士气提升至顶峰。
白孝德重回战马,他高举刘龙仙的首级,面对燕军的五千铁骑,神态怡然。
似是挑衅燕军将领再出战。
燕军眼睁睁地看着猛将刘龙仙被阵前斩首。
本想耀武扬威,反倒是伤了自己的士气。
白孝德立马于燕军阵前,燕军畏惧,竟无人敢再挑战。
随着催人心的战鼓越来越急,荔非元礼、荔非守瑜、马璘、卫伯玉四将各率五千骑兵,以袭步的速度,向战场上袭来。
那“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尘土飞扬,惊动燕军主将。
“撤军!”
领五千铁骑而来的燕军主将为阿史那承庆,他咬牙下令撤军。
他们没有打算与唐军交战,背靠山地,很容易撤走。
斩将计划失败,只能再商议其他。
“呜呜……”
燕军撤军的号角声起,士卒虽灰心丧气,但他们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撤退。
骑士调转马头迅速,后队变前队。
“锵!”
“将士们,斩杀叛逆!”
李瑄拔出诸葛亮剑,下令身边的李嗣业、车神塞、张兴、阿史那扶汶等将,与天策卫一起出击。
唐军的两万骑一定来不及,只有他们这五百骑有机会拖住燕军。
趁着士气正盛,李瑄下令乘胜追击。
即便已是秦王,但正值巅峰的李瑄思忆金戈铁马的自己。
“杀!”
将士们血脉偾张,齐声大喝,杀向燕军铁骑。
兵力悬殊,但人人披甲,一往无前。
“秦王今非昔比,不可当前!”
李瑄想要向前冲的时候,封常清向李瑄劝说道。
他知道无法阻止李瑄冲阵,但不能太过靠前,像太宗皇帝一样,拿着弓箭射敌即可,由猛将在侧护卫。
燕军需要掉头加速,唐军直接具备冲锋之势。
仅仅数百步的距离,燕军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
燕军未想到唐军会如此凶猛,敢以五百冲击五千。
“唐军找死,先将他们击溃,再往伏击之地撤退……”
阿史那承庆不怒反喜,他令大将康没波野和曹闰国各率一千骑兵迎上去,战胜唐军。
哪怕损失一些兵马也在所不惜,因为燕军已经在灵宝东面诸道,埋伏有兵马。
只是李瑄喜欢玩“真假元帅”战术,他没有携带大纛和王旗,燕军不知道李瑄亲至。
以阿史那承庆的野性,如果知道李瑄亲自出发,恐会全力一搏,只为杀死李瑄。
此时,燕军也没有多想的时间。
曹闰国和康没波野两员大将,各组织一千骑兵,迎击李瑄。
当他们再次调转马头的时候,天策卫距离他们也仅有数十步距离。
他们的马匹还未冲击起来,唐军就气势汹汹与他们交锋。
李瑄听从封常清的劝说,没有冲锋在前面,而是在队伍中间。
最前方是李嗣业和车神塞、白孝德。
他们与燕军骑兵短兵相接,大开大合。
红光闪烁间,与其相交的燕军,纷纷落马。
燕军准备不及,战马未冲,一时折锐。
李嗣业表现的最为勇猛,他骑着一匹万里挑一的黑色大食马,威风凛凛。
以李嗣业惊人的身高,此马是他最合适的坐骑。
未持陌刀的李嗣业,在马上也有不俗的技击之术。
他身披重甲,如怒目金刚,胯下骏马四蹄如飞,宛如黑色闪电。手中长矛寒光凛冽,在敌阵中横冲直撞,似虎入羊群,每每翻挑,就有敌人落马。
数十敌骑,交错长刺,不及李嗣业一矛长击,他应对自如,独马所向无前,带领着身后的天策卫直接插入燕军的腰心。
车神塞老当益壮,他双眸如电,大吼一声,如晴空霹雳,他一如既往持着长刀,刀光霍霍,所过之处血飞溅,惨叫连连。
白孝德在乱战之中,更能发挥他双矛的特性,一攻一守,让敌将防不胜防。
他敢用双矛上战场,显然已将技击之术,磨砺到登峰造极。
秦王就在身边,主将们视死如归,天策卫人人奋力,个个骁勇。
虽只五百骑,却将燕军冲击地七零八落。
“啊……”
康没波野一声惨叫,被李嗣业挑死在矛刃上。
燕军顿时阵脚大乱,曹闰国面色如土,不顾两军还在交战,向后撤退。
“噗嗤!”
他刚转过身,一支箭矢射破他的盔甲,贯穿他的后心。
只见李瑄在浑瑊、车光倩、裴璎的拱卫下,手持两石强弓。
他寻找缝隙,一矢射出,专杀盔甲鲜艳者。
宝马慢步,凡被瞄准者,无不应弦而倒。
“唐狗怎会如此彪悍!”
在远处观战的阿史那承庆心惊胆战。
他们麾下的燕云铁骑竟毫无抵抗之力。
难道刘龙仙的战死影响这么大吗?
“将军,唐军有冲锋之势,夺我锐气,是以不敌。唐军的援军即将赶到,请您立刻下令撤退,将唐军引入埋伏。”
阿史那从礼焦急地向阿史那承庆说道。
“传令撤军!”
一个回合损失这么多兵马,阿史那承庆的心在滴血。
他不再想着去歼灭这数百唐军,而是让所剩无几的溃兵撤走。
燕军已经看到万马奔腾的唐军援军向他们冲来。
“呜呜……”
随着撤军的号角响起,燕军的阵型更乱。
唐军掩势冲杀,有的燕军为求战马速度,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甚至还影响到正常撤退的三千铁骑。
而唐军士气正盛,一路追杀不断。
燕军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原野上。
半个时辰后,一路追击到灵宝东面的山地,被李瑄传号制止:“穷寇莫追!”
李瑄认为燕军一定有埋伏,不能再深入追击。
此番战只是开胃小菜,挫敌士气,真正的战略不是这样。
唐军铁骑收拢战利品后,如潮水般退回营寨。
阿史那承庆也只能站在高处,气急败坏。
燕军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斗将未胜利,还被唐军一小股铁骑冲击。
最后唐军不上当,早在燕军的意料之中。
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回去向崔乾佑复命。
“你是说唐军队伍中有一身穿金甲的将领?”
得知斗将计策失败后,崔乾佑向阿史那承庆反问道。
“是的!”
虽然崔乾佑是主帅,阿史那承庆不怎么虚崔乾佑。
他的地位实际上比崔乾佑还高。
在安禄山最先密谋造反的时候,只有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人知晓。
可见安禄山对阿史那承庆的信任。
“唉!除了李瑄,谁敢金甲?那一定是李瑄啊!”
崔乾佑想骂阿史那承庆,但想到阿史那承庆的地位,又将话咽回去,只得拍着大腿说道。
铜甲和金甲一目了然。
穿铜甲的将领不在少数,而穿镀金甲的人,理论上只有皇帝。
现如今李隆基不可能到达战场上,惟有李瑄到来。
崔乾佑觉得错失了杀死李瑄的好机会。
若知是李瑄,五千铁骑一拥而上,一定能将他杀死。
即便唐军援军赶到,这支燕军铁骑无法撤离,也无所谓。
李瑄是唐军的精神寄托,取其首级,大燕将拥有天下。
“是我的过错,若知是李瑄,当为陛下献身。”
阿史那承庆也一脸懊悔。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唐军占据战略上的优势,一定会在灵宝继续与我军耗下去。”
田承嗣此时站出来言道。
相比于安禄山麾下的武将,田承嗣睿智,能随机应变。
他出自雁门田氏,标准的世家大族出身。其父官至安东副都护。
田氏家族,世代为卢龙军的将校,他投靠安禄山,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去年冬天,大军南下,攻城略地,气势如虹。
田承嗣先攻东郡、陈留,再攻荥阳。
特别是安禄山占领洛阳后,形式一片大好。
田承嗣和武令珣又攻临汝、颍川,更在南阳之地大破唐将薛愿和其麾下五万士卒。
正当他磨刀霍霍进攻南阳的时候,被安禄山召回洛阳,急行军赶至陕郡。
这个时候,熟读兵家形势的田承嗣,发现局势对大燕非常糜烂。
燕军看似主力还在,但毕竟师出无名,又烧杀抢掠,连世家大族都畏惧,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唐军一环扣一环,将燕军锁在河洛地区,甚至还在缩短包围圈。
“我们耗不起啊!现在隐瞒将士说范阳还在我们手里。如果唐军将将士们的亲人从范阳押送到洛阳,谁还敢抵抗呢?”
张通儒接话道,他能看到更深的因素。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定要打赢陕郡之战,给予将士们和诸胡部勇气,才能反攻回范阳。
“陛下也催促我们尽快打败唐军,其他方向压力很大。”
崔乾佑冷静下去,既然已经失去机会,一定要寻找另一次机会。
正如张通儒所言,他们多等一天,潜在风险就多一分。
惹恼安禄山,肯定会迁怒他们。
当初李隆基逼迫着哥舒翰与崔乾佑交战。
现如今,安禄山有逼迫崔乾佑与李瑄决战的意味。
但燕军众将理解安禄山,现在这种局势,他们根本拖不起。
“元帅,我们听从您的军令。”
王武俊向崔乾佑说道,想让他拍案决定。
一众胡汉将领都看向崔乾佑。
紧要关头,他们必须服从有过一次滔天大胜的崔乾佑。
“最多五天,我们的援军全部到齐,一共十六万士卒,挺向灵宝平原。”
“其中十万士卒负责围攻唐军营寨,一万断唐军后路,三万士卒防备河对岸的唐军,另外两万为奇兵。”
“将劫掠的财宝、丝绸尽数分给士卒,杀死牛羊,以酒肉犒赏……”
崔乾佑看着众将,确认进攻时机,并鼓舞士气。
希望以重赏和酒肉,能弥补刘龙仙被杀死的后果。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旦赏赐完士卒,大军立刻启程,与唐军决战。“我等愿听从元帅调遣!”
燕军大将面面相觑,最终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