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道:“是白蛮一族的首领,南诏的将军。”
许远道:“这个人我知道,此人素有贤名,但南诏国主是乌蛮,国内亲贵对出生白蛮的段俭魏有颇多猜忌。”
江朔想起当年皮逻阁想要杀死段俭魏之事,知道许远所言不虚。
冯若芳道:“嘿,到叫南诏人捷足先登了……走,我们去会会这个段郎。”
却见左岸尘土飞扬,一队骑士策马而来,在溯游而上的海盗船队中,冯若芳的坐船是第一艘船,也是最为巨大的一艘,不一会,那队人马便到了此船左近。这些人白衣白袍,皆未着甲胄,所骑马匹生得矮壮,显得马上的骑手身形巨大,十分不协调,江朔却知道这是南诏的滇马,虽长得像果下马,却长于耐力,脚力非凡。
马队领头之人在坐骑上抱拳喊道:“在下南诏羊苴咩城将军,段俭魏有礼了,来的是哪位英雄?”
江朔到过羊苴咩城,知道那是白蛮聚居之地,段俭魏是白蛮首领,因此封为羊苴咩城将军。小小南诏却有十二大将军,大将军之上还有六清平官,段俭魏身为大将军,在南诏却算不得什么大官。
至于他怎么会知道海盗来此,是因为南诏国在各地都有暗哨,海盗还没进红河之时,南诏的斥候便已发现了他们,段俭魏艺高人胆大,居然亲率一支小队前来查看究竟。
海
盗不树旗帜,因此段俭魏不知是来者是谁,冯若芳在船上亦以江湖礼抱拳道:“老夫崖州冯若芳!”
段俭魏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冯若芳也是名声在外的巨寇,不知他此来又是为了什么。段俭魏道:“不知道大首领来访,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则个。”
冯若芳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道:“恕什么罪?你所谓的‘远迎’怕不是要集结强弓硬弩,用羽箭给老夫洗尘吧?”
段俭魏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抱拳始终不曾放下,道:“前辈说笑了,不知大首领此番为何而来?”
冯若芳一挑眉道:“我听说南诏和大食勾结,煽动南蛮生番造反,闹得实在太凶,影响了老夫在海上做买卖,特来一探究竟。”
段俭魏道:“确有生番来犯,已被俭魏劝说回去了。”
冯若芳显然不信段俭魏这个“劝”字,语带戏虐道:“段郎好德行啊,居然能把不通教化的野人给劝回去……”
段俭魏道:“前辈见笑了,自然是用了些手段,才劝回去的,好歹没大打出手,乃是城里百姓之福。”
冯若芳撅着胡子不置可否,指着下面充作纤夫的大食人,道:“你们的盟友,老夫帮你送回来了。”
段俭魏看了一眼两岸这么多大食人,不禁暗暗吃惊,这些人拉纤不过一日,但由于不得其法,浪费了大量体力,虽只一天,很多人已经磨烂了肩头的衣衫,看起来身上破衣烂
衫,脸上萎顿不堪。
他在马上再拜道:“大首领说笑了,俭魏为国守土,又怎么会和敌国做盟友?”
江朔心中不悦,心道段郎话说得倒是漂亮,却颠倒黑白,你占了大唐的城池,却说是代为守城,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果然冯若芳道:“不对吧,我记得两年前你主阁逻凤投靠吐蕃人,杀了云南太守张虔陀,打败了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吐蕃赞普被封为兄弟之国,早就和唐廷撕破脸了,你所说的为国不是为了大唐吧?”
段俭魏正色道:“南诏确实有贵族想要支持安南生番造反,阁逻凤大王虽为唐廷所恶,却依然心向大唐,听说生番造反,知道唐军兵力捉襟见肘,一时不得其便,便派我兄弟二人前来助大唐平叛。”
冯若芳冷哼一声,笑道:“你倒好心……”
段俭魏反问道:“尊驾是南海海盗的大首领,此番带来这么多船集结于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冯若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我作为海盗,都能为国迎敌,南诏作为乱臣贼子,为国守城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就在此时又有一骑驰来,马上一人滚鞍下马,喊道:“报……报大将军,大事不妙……”
段俭魏皱眉喝道:“慌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讲来!”
那人口中称“是”,却凑到段俭魏身边想要耳语,被段俭魏粗暴地一把推开,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只管说!大声说
。”
那人只得唯唯称“是”,续道:“大唐岭南节度使,左武卫大将军何履光,率岭南五府之兵已经从广州出发,向着交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