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倒是一惊,她探头向下看时,原来是这平台与船上各处均有绳索相连,陈先登抓着滑轮从一道绳索上溜了下去,别看陈先登身材肥硕,但他对船内构造十分了解,竟然十分灵活地逃了出去。
这时江朔也落到了平台之上,有了这么块平台,晁衡这才站稳脚跟,抱着主桅基座感觉自己出窍的灵魂又回到了体内。
那几名亲卫见江朔到来,才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江朔出手如电,迅速点了几人的穴道,将他们码在晁衡面前做人盾,防备军士们向这边射箭。
江朔道:“朔哥,没想到这胖郎将还真灵活,他对船内比我们熟悉得多,要捉住他倒要费一番功夫。”
独孤湘道:“不妨事,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直接一把火烧了这大灯笼壳子,我们只守在顶上,看他怎么出来。”
海鳅船内部完全封闭,在每根桅杆基座上都设了巨大的油盏,内里注满了鱼油,日夜燃烧不止,用来照明,如果依独孤湘所言,打翻油盏,要点燃全木结构的海鳅船倒也不难。
只听下面陈先登嘿嘿冷笑道:“小女子生得挺美,怎么如此狠毒?你若烧了大船,大海茫茫,倒要看是你们先死,还是爷爷先死。”
独孤湘亦笑道:“郎将,你忘了吧?边上还有遣唐使的船呢。”
陈先登喊道:“快!快收回挠钩,任倭船自去。”又笑道:“小女子,现在西风正劲,海鳅船五帆齐张,在海上无人追得上,况且翁山海船一会儿就把这四艘倭人的船都拆了,你却去那里落脚呀?”
他声音飘忽,显然在东躲西藏不断移动。
独孤湘笑道:“我们在哪里落脚就不需要你操心啦……”
陈先登已经溜到了底层甲板之上,此刻藏在一个大水桶后面,偷瞄着独孤湘道:“小女子,我劝你三思而后……”
行字尚未说出口,忽然后脖子一紧,竟是江朔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背后。
原来江朔将些亲卫排成一排,既护住了晁衡,也遮住了自己的行藏,他给独孤湘使一个眼色,让独孤湘和陈先登隔空斗口,自己悄悄从桅杆左侧滑了下去,船上军士都在右舷一侧,江朔在左边借着桅杆、柱子的遮挡,顺着陈先登的话音潜行接近,终于将他一举抓获。
江朔提着陈先登踏着长绳,重新回到平台之上,船上军士当然也能顺着长绳攀上平台,但下去容易上来难,哪能像江朔这般踏着身子健步而上,更何况还提了个两百来斤的陈先登?众军士一时惊为天人,谁也不敢贸然动手,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
独孤湘见江朔带回了陈先登,一手扶在油盏上,对陈先登笑道:“郎将,你看我敢不敢?”
陈先登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立刻服软,忙道:“女侠,女仙,女祖宗,饶了小的吧,就算不顾念小将生死,这一船的军兵何辜,若烧了船,别说大海茫茫不得活命,就是侥幸回到岸上,折了大船,我们也没生路啦……”
江朔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怕独孤湘一时兴起真把船给点了,道:“湘儿,陈将军说得不错,我们只为救人,可千万别害大唐将士的性命。”
晁衡也道:“遣唐使往来两国,少不得大唐水军的照拂,万不可交恶。”
独孤湘白了一眼江朔,道:“知道啦,我自有分寸……”
这时却听外面传来“嗤嗤”的怪声,独孤湘和江朔不知何故,独孤湘问陈先登:“这是什么声音?”
陈先登一脸谄媚,笑道:“是床弩,翁山海盗已经开始追猎倭人的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