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乞梅摇摇头表示不信,他在西海吐谷浑故地以采药狩猎为生,这里的沟沟坎坎他都到过,却从未听过西海之北祁连山与大唐有道路相通的。
他们尚在不得要领的胡猜之际,吐蕃弓骑却已经开拔,他们在沉默中前行,马蹄踩在黑色的粗砾石上沙沙作响,真像一支鬼军一般。
江朔道:“不管如何,追上去再说!”
三人翻下山梁,江朔清啸一声,这一声如鹰似枭,却不是马语,这是他和龙骧马约定的暗号,却不是马语,高原多猛禽,这样呼唤也不会引来吐蕃人的注意。
不多时,干草玉顶黄便带着两匹马回来了,它还甚是不解,拿头蹭蹭江朔的身子,咴咴询问,江朔以马语咴咴噗噗说了几句,告诉老马还得继续追击。
干草玉顶黄是日行千里的龙马,今日这点脚程对它来说可还没尽兴,听说还要追居然十分雀跃兴奋。另外两匹马虽然已有疲态,但他们大半时间没有披挂马甲,比之吐蕃骑兵的具装战马可要轻松多了,也咴咴表示还能再跑。
拓跋乞梅道:“我去找三条树枝也做成口衔,免得马儿发出声音。”
江朔却道:“只需一条,不必三条,我和马儿们说一声便可。”
他以马语告诉三匹马下面要禁声前进,桃花马和青马本就是军马,懂得衔枚之意,虽然口中不含木棍也能禁声,龙骧马极其聪慧,和江朔有感情笃厚,江朔既叫他不要出声,它便绝对不会声。
拓跋乞梅见江朔一番马语之后,三匹马竟然一齐对着江朔点头,果然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不禁心中暗暗称奇,却问:“那为何还需要一条树枝呢?”
江朔斜睨一眼独孤湘道:“湘儿的话可比马儿多多了,怕她管不住嘴,找个木棍儿来给她叼住。”
独孤湘半嗔半笑,那拳头搥了一下江朔,二人嘻嘻哈哈笑做了一团。
拓跋乞梅自然知道江朔是在开玩笑,无奈摇头心想二人武功虽高却毕竟还是孩子,但又想这两个半大孩子,居然有此侠义心肠,千里追踪不觉其苦,心中又是暗暗钦佩,
这时距离吐蕃弓骑开拔也过了不少时间了,三人也重新上路,这次他们知道吐蕃军就在前方不远,不敢放马驰骋,只能频频勒住马缰,让马儿缓行,引得龙骧马十分不满,但它谨记不能发声,只能喷喷响鼻以示不满。
吐蕃军又行了八十里,已经到了西海的西缘。
拓跋乞梅道:“难道他们要去伏俟城过夜?”
独孤湘被江朔说她话多,故意不再说话,在拓跋乞梅面前一摊手,摇摇头,意指:伏俟城又是什么所在?
拓跋乞梅道:“伏俟城在西海之西十三里,务哈曲河之畔,说起来伏俟城原来是吐谷浑的都城,为北朝魏国征西将军,西海郡开国公伏连筹所建,魏兴和二年,伏连筹之子夸吕自立为吐谷浑可汗,定都伏俟城。不过吐谷浑人皆游牧,虽有城廓而不居,如今吐谷浑早已被吐蕃吞并,更是只空有一个城垣而已。”
江朔道:“看来这领军的吐蕃将领十分小心,要将军队带到城中再歇马。”
拓跋乞梅却心道,他如此小心所为何来?难道真有唐军从天而降?然而他再一次猜错了吐蕃人的动向。
务哈曲是西海最大的支流,从祁连山而来直注入西海,马蹄印顺务哈曲河不向西行,却向东进,到了务哈曲河口忽然中断不见了。
夏季高原上的河水并不深,三人策马涉过务哈曲,果然又见到了马蹄痕迹。
拓跋乞梅道:“奇哉,奇哉……”
独孤湘仍不说话,一手指蹄印,一手搔头,那便是询问拓跋乞梅奇哉何处,她的模样甚是滑稽,江朔轻声笑道:“好啦,湘儿,我不说你便是了,你还是说话吧,不然引得我们笑出声,岂不是传的更远?”
独孤湘却一插手不理他。
拓跋乞梅道:“我观吐蕃人是往蛋岛方向去了。”
这下独孤湘再也仍不住,啧啧道:“怎么我们要去蛋岛,他们便也去蛋岛,好像在前面给我们引路似的。”
拓跋乞梅道:“是啊,你说奇也不奇?”
江朔道:“我们只跟上去,看他们到底搞什么古怪,反正我们的马快,见势不对马上就撤。”
拓跋乞梅点点头,道:“不过前面几里地就是蛋岛了,骑马容易被发现,我们还是把三匹马留在此处饮水吃草,步行前往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