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镜老人又道:“老朽虽年少时曾学过几年少林功夫,但晚年功夫自成一派,释教的功夫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了。”
诸葛静虚喜道:“这样说来,磨鉴前辈和令徒卢郎当作为俗世儒家参加大会了。”
如此一来,道、儒两家都有强援,唯独释教,仅有铁筝道元所率飞龙门僧众,程昂虽也是少林俗家弟子,但如论真功夫他可还算不上一流。
唐代始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少林功夫入门简单,却愈练愈强,可说无论一个人身子强弱、资质高低都可以习练少林武术,因此全国练习少林派功夫的僧俗弟子众多,高手亦多。只是如今南北少林均遭重创,还有一个假冒的“西少林”扰乱,九教大会上,释教反而成了三教中最弱的一派。
铁筝道元说话也硬气不起来,叹气道:“谁能想到人才济济的释教禅宗,竟有捉襟见肘的一天。”
佛教与道教不同,道教可谓人人习武,无论是上清派、灵宝派、正一派还是天师道,无论是茅山、终南山还是嵩山的道观,道士重道阶而轻道派,修道法门虽然不同,但练炁与练功有颇多相通之处,因此各大道教名山、名观均有高明功夫传承。
而释教在大唐分为八大宗派,各派教义和修行方式都有根本不同,比如潜心研习佛理的华宗、华严、法相、三论宗都是关起门来做学问的教派,净宗、律宗、密宗则是修行课业极其繁多,这七派的僧人鲜有习武的,只有被别派称为“教外别传”,视作异类的禅宗,才有以武修禅的传统。
因此司马青云求援时可以广发书帖,而道元则只有少林一家可邀。
司马青云宽慰铁筝道元道:“崆峒三教能够同山共融,中原三教武人亦同气连枝,反观三夷教、三外教,互相间都有矛盾,甚至因为教义不同而互相攻击如仇雠。只要我们三教仍是同进共退,九教大会就没什么可怕的。”
众人一齐击节叫好,当即公推磨镜老人为盟长、司马青云为副盟长,在二日后带领三教与另六教派周旋。
磨镜老人年齿最长,修为亦高,因此推他做盟长,而司马青云是崆峒当地三教之首,作为主人崆峒派有地利之便,因此推他做了副盟长。
至于江朔,一来他年纪轻轻,二来并非三教中人,因此未推他做盟长,江朔倒是不以为意,只要是行侠仗义之事,他便愿意参与,哪怕做马前卒。
至于这“盟长”,他做了江湖盟主和漕帮帮主,看似少年得志,实则常觉焦头烂额,此番不让他做盟长,江朔反倒长出了一口气。
卢玉铉看着各怀心思的崆峒三圣,犹豫再三,还是叉手道:“玉铉有一言不得不说,二日后我们要联手对敌,各派有什么隐蔽还是说清楚的为好,关于那神秘人的来历,司马掌教何不请教一下两位前辈?”
崆峒三圣听卢玉铉忽然旧事重提,不禁又都紧张起来,但随即明白卢玉铉的意图——此刻别院内的顶尖高手可不是只有江朔一人了,而是增加了磨鉴客和叶归真二人,那神秘人终是要更忌惮几分。
司马青云从今日吐蕃人的功夫可以看出,二日后的九教大会必定凶险万分,中原武林只有互无芥蒂,合作无间,三教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司马青云一咬牙道:“好,我便说说这神秘人的来历。”
磨镜老人和叶归真均不知神秘人之事,听他这样说,心中奇怪,也一起跟着凝神细听。
司马青云说完这番言语之后,不自觉地一顿,唯恐那神秘人突然出手,阻止他说话,但此刻屋内外一片寂静,四墙门窗大开,哪里有人?
于是司马青云壮起胆子继续说道:“静虚、道元和贫道,我们三人都没见过那神秘人的年龄样貌……”
此言一出江朔等人都是一惊,江朔道:“司马道长,你说那神秘人胁迫你们,却又说没见过他的面,这实在令人难以索解?”
司马青云拱手道:“福生无量玉皇赦罪天尊,现在说出来不怕众位笑话,魔教传来九教大会拜帖之后,我们第一步想到的是先避其锋芒,僻居别山,再找武林同道反戈一击。”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凛,心道这崆峒三圣果然难称一个“圣”字,胆小怕事如斯,祖宗几百年的基业也是说放弃就放弃了。
却听司马青云继续道:“然而当夜这神秘人就上门了,留书让我们不能离开崆峒山,必须赴九教大会。”
程千里道:“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三教这么多弟子,三圣一声令下,千百门徒四散而走,此人功夫再好,也不可能把几千门徒一个一个抓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