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叹道:“把这头熊养这么大,没有白养。”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村子,村中的道路很干净,房屋间没有行人,就连小孩子都没有。
偶尔也有三两只村子里的狗懒散地走过。
“张尚书与朝中那些大臣不一样。”裴行俭说出心中感受。
“如何不一样了。”裴行俭迟疑道:“不论是弘文馆的人,还是六部官吏,大家所谈皆是社稷,穿着谈吐也得体可是张尚书就像个……”
“乡野之徒?”
“下官只是好奇。”裴行俭面带愧色顿时觉得这番话问出来有些不合适。
倒是张尚书倒是面带笑容。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
“我这人出身乡野,不是名门也不是望族,你知道乡野之人和望族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裴行俭沉默着没答话。
瞧着远处的几亩水田,张阳解释道:“人与人之间为何不开心,因为大家都读着自己的书,谈话的内容往往大而空,空谈社稷,聊一些很远的事情,他们之间很难做朋友,也一直带着一副面具。”
“这人与人之间想要交朋友,想要真诚以待就不能光有空谈,有时候少了这么几个与你一起聊家长里短的人,人就会郁郁寡欢。”
“所以张尚书觉得朝堂是太虚伪?”
“不,朝堂不虚伪,朝堂是很真实的。”
“下官现在没有疑问了。”张阳起身带着裴行俭走回到人前,
“都准备好了,不要耽误了时辰,抓紧出发。”众人齐身一礼,便策马带着队伍离开了。
张阳揣着手道:“老许,北面的情况如何了?”许敬宗发愁道:“情况有些混乱,已经派出了使者前去询问,现在还没有回复,不过回鹘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李绩大将军也被召回。”
“我思来想去,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还是要一个坏人来坐,老许你以为呢?”
“张尚书,朝中吏治清明,大家都为社稷为朝政以身作则,为人刚正不阿,正气浩荡。”许敬宗满脸惆怅道:“这朝中哪有坏人呀。”
“我最近在研究新的发财之道,就不留你了,你自己请便。”
“这……”许敬宗欲言又止,见张尚书人已经进了村子,站在原地愣神好一会儿,带着满腹的不解与烦闷离开了。
全村都很忙,只有自己一个人很闲的时候也很痛苦,张阳回到骊山上,李玥坐在华清池边,双脚放在池水中泡着。
她手中拿着书卷,正悠闲看着,收着裙摆双脚在池水中晃着。可以安静看书的时光,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有了女儿之后,生活多了烦恼,至少保持着这种清闲与自得。
张阳也脱了草鞋,将双脚放在池水中,坐在媳妇身边,
“刚刚见了裴行俭。”
“嗯。”李玥目光看着书点头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铁匠坊的琉璃能不能烧出来。”
“家里最近不缺钱。”李玥翻过重新抄录了一遍。”虞书讲的是夏朝之前的尧舜大禹的故事。
坊间对这些故事改了许多,李玥手中的这卷是当初从皇帝手中拿来的。
算是比较完备准确一册,越是古老的书籍留存世家的孤本也就越少。张阳侧目看了一眼书中的内容,再看媳妇的面容,她的皮肤一如既往地好,在晨光下透亮的肌肤像是在发光。
好一会儿李玥合上手中的书卷,双手放在岸边,低头看着池水,
“你说我们在池中养一些鱼如何?”张阳揽着她的肩膀也低头看着池水,
“不太好。”李玥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俩人靠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有些鱼也能多一些生机。”
“媳妇呀,我们家那头熊喜欢吃鱼。”
“嗯?”她沉吟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头熊不停下水捉鱼上岸的场面,本来在水中欢快游动的鱼,在岸上就只能不停地打挺。
她啧舌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它喜欢吃鱼。”
“你看看那几只小熊。”李玥闻言抬头看去,五头小奶熊正在池边扭打在一起。
张阳耐心道:“这也是生机呀。”她后背靠着一座四不像的凋像,将双脚从池水中收了上来,看着新家痴痴笑着。
这座新家来之不易,为了这里付出了许多心血。离开长安了之后,李玥的心情更好了,她第一次感觉到天高地阔,不再是活在高高城墙上一个弱者。
现在她是整座骊山的女主人,坐拥如此庞大的家业,还有一个女儿。
“以前我觉得自己很弱小,与父皇抗争过,与病痛抗争过,一年又一年……”她光洁的双脚踩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抬头看着新家的屋檐,
“这些年总算是挨过来了。”幸福地笑着眯起了眼,此刻没有谁能够体会她心中这份喜悦与满足。
自小被病折磨,从小在深宫中痛苦挣扎,从清贫到如今,她骄傲地道:“夫君,骊山以后会更富裕吧。”张阳盘腿坐在一旁,
“我们的资产不能仅限于钱,还要掌握实际的资源。”李玥咧嘴露出皓齿,靠着夫君的肩膀,再看正在拼图的女儿,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