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之时,何大州嘶声道:“秦……残暴不仁……杀赵人……我定要、定要将秦之暴行,记、记下,流于后世……教后世都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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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几日,徐福勉强养好了身体。
“你什么时候回咸阳?”比起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上党,往赵国而去寻蒙恬,徐福更关心这一点。徐福这才觉得,他与嬴政相处的时日实在太短暂了些,心中确实有些不舍。
“过几日。”
“哦。”徐福的声音低沉了些。
嬴政睨了睨他脸上的表情,心中漾开了笑意,面上却道:“寡人要先与王翦商定下事宜,便不在此处多留了。”说完嬴政就立即叫来下人,领着他往府外去了。
徐福忽略掉心底的那点儿失落,命人找来了吴六。
徐福已经许久没有主动将吴六召来过了,吴六听闻徐福找他,当即便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遂忙不迭地到了徐福的跟前。
“咸阳已经派人前来接手此处了,一日后我便要离开,你在城中也付出颇多,若有相中的官职,便告知与我,总不会亏待你的。”
吴六耳边嗡嗡作响,被这句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庶长、庶长要往何处去?”
“攻赵。”徐福毫不避讳地道。
吴六张了张嘴,神色甚是茫然,“那这里……庶长便不会再管了吗?”从前吴六在城中也就是个普通平民,不过比别人都奸猾了些,若非徐福,他那点儿小聪明,哪有施展的余地?吴六甚至还早早做起了,跟着徐福大展身手、大干一番、成就伟业的美梦呢。现在梦才刚开始做呢,结果就这么被无情地刺破了。吴六一时间有点接受不来。
“有人接手,我自不会再管。”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也并不喜欢这等琐事。”远不如他每日看看书简,炼炼丹药,没事儿跟人说一句“你有灾祸”来得轻松自在。
吴六死死地咬住牙关,“为何?庶长为何要放弃?难道是因为……因为秦王有令?庶长付出良多,当真甘愿拱手让给他人吗?为何……为何庶长不留在此地,做一方霸主,有何不好?”
“为何要不舍?”徐福淡淡道,“夺下此地,不过为救城中人性命。”当初他也没料到会是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若不是他向来有始有终,便早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撒手不干了。这等苦差事,谁喜欢,便让给谁好了。
“若是攻下赵后,庶长还要回咸阳吗?”吴六满脸暴躁,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徐福皱眉打量了他一眼,“依你之见,我应当如何?”
“自是驻守此地,凭庶长的本事,哪怕是日后自称为王……”
徐福差点嗤笑出声来,不过终究他也只是冷淡淡地看了吴六一眼,“你想得太好,但事实却并非这般。我能拿下这座城,不单是靠我一人,而倚靠了秦军的威名。称王称公,都非我所愿。这等心思,趁早歇了好,免得届时,你连半个官职都留不住了。”徐福不会为嬴政留下一个有问题、有野心,还足够奸猾的人。
吴六脸色发白,还想再言,但是他也的确担忧,如徐福所说连半个官职都保不住。今日之位得来不易,吴六舍不得放弃。
“下去吧。”徐福将该交代的话也都交代了,便不欲再留吴六了。
吴六脸色低落地退了出去。
徐福差不多猜到了吴六的心思,不,不止是吴六,其实当初在燕国时,燕王的心思便同他是一样的。他们觉得自己在嬴政身边,就算再封侯封爵,也照旧是个男宠。给人做男宠,哪有自己掌权来得呢?哪怕徐福什么的不说,他们便已经能脑补出,徐福在嬴政身边时,是有多少的委屈苦楚了。他们本能地认为,日后徐福在嬴政身边是会吃苦的。
这些……徐福偶然也会联想到,但他全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