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熊义残暴?谁想去触他的眉头?哪怕是什么也不说,那也比说多了要稳妥。
这样的毒的确是难解的,熊义的心更凉了,他曾经用这个对付过别人,自然也就更清楚个中的厉害,按照他如今的模样,算是中毒有些日子了……熊义死死地咬着牙,不知是谁暗算了他!
没关系,我有解药……熊义闭上眼,在心底将自我安慰的话重复了无数遍。
徐福在床榻上还睡得正香,全然不知道熊义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熊义挣扎着起来,看了会儿徐福,又看了会儿徐福的那个鼎,然后将盖子重新盖了回去。熊义是迷迷糊糊睡着的。
徐福醒来后,很快就起了床,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水银味儿,还有花香的味道。徐福走到桌案边上,看见自己放在那里的鼎挪了挪位置,他就知道熊义按捺不住好奇去看了。本来这样的味道正常人都能闻出来不对劲的,但是熊义已经闻见过太多次了,他嗅觉早就已经麻木了。而且加上硫化物中毒,也会有味觉、嗅觉退化的症状。加上熊义先入为主,认为那是徐福用来卜筮的,虽然觉得东西怪异,却完全没想到那里面装的就是他用来害人的东西。
加上徐福又没把这个喂到他嘴里去,熊义自然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自己当初交给别人,勒令那人去害桓齮的东西。
他的思维固定在了只有喝了水银才会中毒上,根本不知道,真正会令人中毒的是汽化的水银。
徐福扫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熊义,他的脸色隐隐发紫了。
徐福很清楚,过不久他就会出现得和桓齮一样的症状,而且熊义手中虽然握有解药的方子,但是这个解药的过程远不如他来得快,只怕届时还没等有所好转,熊义就先死了。
熊义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剧烈地喘着气,视线模糊,因为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让他此时看上去带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熊义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紧接着就变得狰狞起来了,他厉声叫来了士兵和军医,军医的手颤抖着送上了药,药还有些烫,但是熊义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珍惜自己的性命,他只想要自己能够活下来。熊义匆忙地将药灌进了喉咙里,再烫也顾不上了。
徐福察觉到他的神志其实已经不大清楚了。
徐福的心脏如同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他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熊义如何。他只是想到了历史上关于秦始皇的记载,他晚年的时候,或许便是这样死去的。那个时候的秦始皇性情残暴,又极为迷恋丹药,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被丹药中的有害物质给毒死的。越是瞧着熊义这副模样,徐福就越加笃定地想要改变历史。他绝不会让嬴政成为后世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个秦始皇那样。
熊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徐福。
熊义心中隐隐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了,他心中的恨意和疯狂被掀到了顶点。如果他死了,徐福不是又能回到嬴政的身边了吗?熊义冷笑了一声,看上去表情有些古怪,还有些狰狞的味道。他由士兵搀扶着爬起来,“去……去叫阵!”“带上他。”熊义看了一眼徐福的方向。
士兵们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照着去做了。
徐福被人粗暴地从营帐中拉了出去。
徐福也不生气,他看着熊义匆匆点了兵将,带着他上了战车。
“去,叫人取了东西,紧跟在后面,今日,我们要拿下邺城。”熊义冷声道。
徐福心中微微一紧。熊义将夺下邺城的计划提前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或许命不久矣了吗?徐福心中充满了紧张,但一面又充满了期待。因为他知道,或许今日便能回到秦军中去了。
战车在往前移动,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他们便抵达了战场。
秦军已然迎战,蒙恬当先,嬴政在后。徐福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嬴政的身影。因为距离稍微有些远,徐福只能隐隐瞥见嬴政的轮廓,他差不多能猜到,嬴政的脸色肯定格外的黑沉,恨不得立即将熊义斩杀。
而熊义反倒在这个时候变得精神了不少,看上去甚至还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徐福实在有些担心,他这是不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