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无眼啊,它们可不管你多么会卜筮多么会算卦多么会看天相,在兵器眼中,那才叫众生万物皆平等,对准了你,莫管你是谁,那就一定要让你见血。当初徐福被封护军都尉,虽然一时风光,也难免有人羡慕,但是之后见他久久不归咸阳,又难以有个消息传出。众人这才觉得,那就是个泥坑啊,谁跳谁傻逼!
结果这个“傻逼”回来了……
咳咳。
众人忙收起脸上痴呆的表情,随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状态,继续卜筮。
若是他们真被乱了心神,等会儿要么是被王柳骂,要么就是被徐福教训,哪种他们都不想尝试。但是突然见了徐福,他们心中还有一腔情绪没平复下来呢,难免会走神,手中自然出了差错。
徐福眉头一皱,还不待他开口说什么,王柳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对着他们喷起来了。
这个骂学艺不精,那个骂蠢到家,这个骂没有镇定力……总是出了错的都被他喷了一遍,这些人碍于徐福也在旁边,对于王柳施下来的这个威,他们也只有老老实实吃了。
苏邑走到了徐福的身旁来。
方才在背后叫他的正是苏邑。
王柳也见着了苏邑,当即就脸色一变,跟蒙了层灰似的黑沉,他不知是不是被苏邑的模样给气着了,竟然硬是一句话也没再说。
那些被王柳看守着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福见王柳和苏邑互相打量,总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些怪异,不过不管有仇有怨,还是有爱有恨,他都慷慨地让出机会来,让他们慢慢沟通。徐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他一走,那些人顿时更松了口气,但王柳和苏邑却是傻了眼。
苏邑还没和徐福多说上两句话呢,就偏偏被王柳给截断了,两个人你冷眼我横眉,看来看去,最后谁也不与谁计较,各自别过脸去。王柳碍于要看着这些人,只能待在这里,而苏邑却能直接去找徐福,王柳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忍不住在地上狠狠地磨鞋底。
那苏邑,偏又要捷足先登!
他怎么就老往徐福跟前凑呢?他知不知道这是要被王上弄死的!王柳心中顿时升起了伟大的火苗,他觉得自己就是去拯救苏邑的。要不然以苏邑那憨直的性子,说不定真的被王上宰了。我的用处这样大!
结束月末卜筮后,王柳整理完竹简,就赶紧去寻徐福了,这个时候都快要散值了。王柳紧赶慢赶走了过去,却见苏邑与徐福同行往外走,竟然还聊了这么久?!王柳忙跟了上去,当然,为了不损害自己的形象,他是悄悄的。
只是王柳这个悄悄,哪里能瞒过眼睛利的人。就好比在奉常寺门口雷打不动日日必来接徐福的小内侍。
小内侍一注意到他的身影,立刻笑道:“王太卜这是做什么?”
苏邑脸色一黑,转身过去将王柳拎了出来。
而此时小内侍已经恭恭敬敬将徐福请上马车去了,王柳一脸不忿,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但他再不忿,也只能被苏邑拎着走了。
王柳大丢脸面,气得大骂苏邑。
不是个读书人么?不是只会捣鼓太祝诸事么?怎么力道这样大?!
二人骂声倒是渐渐远去了。
徐福揉了揉额角,想起了白日与苏邑闲谈时说的话。他担心自己当局者迷,于是便问苏邑,若是做梦梦见了未来之事十分压抑,那这个梦能信吗?
苏邑诧异不已,“梦如何能信?”
徐福摇头,“从前我的梦都是可信,而这次,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预测。”
苏邑淡淡道:“徐奉常何须如此?不过一个梦罢了,若是真有梦中之事出现,徐奉常之能,还不能解决吗?”
苏邑似乎对着他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徐福都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建立起来的,不过苏邑之话,倒是打开了他的另一扇门。好像也是,他本就是算命之人,怎么突然间反倒执着起自己的命数未来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徐福放下心来,回到宫中后,看见嬴政那张脸,倒也不会想到何时散伙儿这件事了。徐福看上去面上仍旧的不动声色,但是他内心却好似燃起了一把火,有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激荡要抒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