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这真心话,素来才是最为戳心的!”
胤礽苦笑道,“得皇阿玛宠爱多年,做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享受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尊荣,有件事,我竟不如你同索额图看的清楚!不过,如今看清明白,倒也不算晚了!”
“从小到大,皇阿玛待我如珠似宝,在我眼中,我与皇阿玛,先是父子,而后才是君臣,所以,我一心相信皇阿玛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背弃我,会永远宠爱并且护着我的!只可惜,我这点心思,还是想错了!”
“在皇阿玛眼中,他与我先是君臣,而后才是父子!他不背弃我,宠爱并且护着我的前提,是于君臣立场上无碍,若是有所妨碍,他必不会如此。父子之情或许深重,但重不过君臣之意。不然,为何要说仰赖者唯天,信赖者唯皇太子一人呢?皇阿玛可没有说信赖者唯保成一人啊!”
“保成可以是皇太子,而皇太子却非只有保成一人可担当!”
一通则百通,胤礽什么都想明白了。
“索额图那日的话说得对,你说的也对,皇阿玛起复明珠,抬举大阿哥,他做这些不是因为我欺负狠了大阿哥,也不是因为我忤逆他的意思搬出紫禁城救活小胤禨,是因为前朝后宫因为我这个皇太子而起了动荡,是因为他觉得我羽翼渐丰怕压制不住我,是因为朝中有太多大臣趋附于我这个皇太子,所以,才会如此作为的。”
胤礽说的这里,只觉满心悲凉,“可笑皇阿玛竟不知我,竟不信我!我身为皇太子,又岂会不知谨守自己的本分?对于那些趋附于我的人,我又何曾鼓动他们做过什么?不过是储备人才而已,一点二心都无,皇阿玛竟连这个也容不下吗?那他待要我如何,辞去这个太子之位吗?”
做了二十年的太子,胤礽这还是头一次觉得,做这个太子,真特么的不容易。
“以皇阿玛对爷的看重,皇阿玛不会同意爷辞去太子之位的,何况,若爷真要辞去太子之位,无异于自毁前程,自绝后路,”
石心玉默默看着胤礽眼角一点猩红,浅声道,“皇阿玛知爷,也信爷。只是皇阿玛自有他的立场,也有他的局限,他无法全知爷的心思,更无法尽信爷。在他看来,如今所做之事,皆是帝王必要之手段,皇阿玛心中,说不定还在盼着爷能体谅他的。”
“爷,臣妾今日斗胆说了这许多实则不该臣妾说的话,只希望爷不要真心错付,皇阿玛既然先将爷看做君臣再是父子,那爷也如此吧!爷将心肠换一换,从此往后,先将皇阿玛看做是君,再将皇阿玛看做是父。那么,有许多事情,爷都会改变想法,做起来也就不一样了。爷的真心,是要给真能珍惜爷的人的,帝王手段无穷,有一便有二,臣妾实不忍再见爷如此了。”
胤礽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角那一点猩红和眸中沉郁伤心之神色,都已湮没不见了,他认真看向石心玉道:“玉儿,这世上除了你之外,也就只有索额图能如此真心实意的对爷说这些话了。旁人又岂敢说这些大逆不道又犯忌讳的话呢?”
“你放心,爷只是一时悲愤才会如此失态,不会真的辞去这太子之位的。其实皇阿玛一日未来,爷空等他一日,有些事情,爷静坐一日也想通了。只是情理之中还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不过没关系,如你所言,这心肠若换过来了,自然一切都好了。”
胤礽吐出胸中浊气,又深吸满室茶香,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而后勾唇淡淡道:“帝王手段无穷,有一便有二,皇太子身为储君,也未必是毫无招架之力。既然爷已然大婚,如今比不得从前,那么,爷便将从前种种皆忘了吧,自今日起,爷便做个全新的皇太子,爷再也不是那个全心依赖皇阿玛的少年太子了!”
言罢,他轻声道,“不论皇阿玛想要对爷这个太子做什么,爷奉陪到底就是了!”
眼见胤礽对康熙的一颗赤子之心在受到了伤害后改换心肠,石心玉心下稍安。
她就怕康熙对胤礽已有防备打压之心,胤礽却一无所觉,若是那样的话,胤礽必是要受伤的。
不过,眼下戳破了这层心思,胤礽已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