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有些激动失控的黄文运,李郁起身拱手道:
“大清忠诚,日月可鉴,铁骨铮铮。伯父若是不信,可去告发我!”
“哎,你别这么激动。坐下来,我们细聊。”
2个时辰后,李郁才悄然离开了府衙。
黄文运将他一直送到门外,又拍着他的手说道:
“你尽管放手去办,胆子再放大一些,步子再迈大一些。底下有人呱噪,本官替你兜着。”
李小五正从拴马桩上,取下缰绳。
恰好听到了这一番话,为了不笑出来,憋得手都抖了。
他心想,胆子再大那么一丢丢,这苏州就要改李州了。
搞不好,隔壁吊州也给改个姓。
……
整个江苏,都陷入了魔怔。
江北,六字箴言已经传到了江宁府,甚至传到了淮安府。
钱峰痛哭流涕,面北磕头,写了请罪折子,又立下了军令状。
再有1个月,若是漕运还不恢复,他就不回京了,跳长江去!
还有,如果不能揪出幕后主使,
他就自戳双目做个瞎子,在这扬州城做一辈子乞丐。
如此豪迈的誓言,令扬州府上下战栗。
从胡知府以下,到普通衙役,都发了癫,满大街的乱窜。
发了狂的征民夫,征粮,征线索。
盐商黄得生,自从上次吃了米总商家宴后,真的胖了半斤。
这让饱受消瘦之苦的他,大为惊奇。
臭骂了一顿自家的厨师,全赶到了米总商府邸的厨房,学先进庖厨理念。
富态,才气派!
“老黄,最近这扬州城吃官饷的,都中邪了吧?他们啥时候办差这么积极过?走路都是小跑的。”
“老米,这你就不懂了。还不是因为钦差大人立下了军令状?”
“你是说这帮王八蛋心疼钦差钱大人,怕他完成不了真投了长江?”
“天真,太天真了。”黄得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钦差大人在投长江之前,会先把胡知府扔下去打个窝,所以呢,知府大人就得抢先把府衙属官扔到长江打窝,属官们咋办,先把衙役书办们扔长江打窝。这压力,就一层层的加码传递,他在拿自己的命打窝。明白了吧?”
“晓得了。”
米总商恍然大悟,钦差大人高啊,打窝原理!
……
富察氏府邸,一片哭啼。
满府皆缟素,灵堂里人来人往。
各级官吏,纷纷来缅怀这位“英龄早逝”的勇将。
于敏中也来了,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这位军机处老臣在灵堂哀叹道:“富察氏,满门忠魂。”
见礼后,又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听的门口大喊:“皇上驾到。”
府内所有人立即跪地,哭的更伤心了。
乾隆走下马车,抬头望了一眼熟悉的门楹。
“五年前,朕来过一次,因为朕的小舅子傅恒殁了。如今,怎么又来了?”
和珅小心的说道:
“傅大学士谥号文忠,赠太傅,入祀贤良祠。奴才想他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着笑的。”
“唉,和珅你能体会朕现在的心情吗?”
“奴才劝主子保重龙体。”和珅的眼泪,瞬间瀑布。
……
“擦掉,别让人笑话,陪着朕进去。”
这一瞬间,乾隆又恢复了那个刚强的帝王形象。
死亡,他这辈子已经见的够多了。
臣子的,敌人的,儿子的~
唯有他活的够久,傲视天下。
走到灵堂前,他亲自上香,这已经是对臣子的极大殊遇。
“都起来吧,节哀。”
“富察氏,永远是朕的忠臣。”
这一话话,就奠定了富察氏全族活人的地位。
除了爱新觉罗,富察氏依旧是京城生态圈的第二家族。
乾隆,就这么盯着灵堂中间的福康安画像发愣,思绪纷飞。
此画出自宫廷画师的手笔,乃是去年征金川大捷归来后绘制。
栩栩如生,英俊威武。
和珅察觉,皇上失神了。
连忙低声说道:“诸位都出去吧,让皇上静一静。”
于是,灵堂内很快空无一人。
只剩下乾隆,痴痴的望着画像。
喃喃自语道:“身为将军,却不知保护自己,对不起大局。如此年轻就走了,对不住君父。你死了,江南的宵小之辈会更猖獗。朕这辈子,还能再巡游江南吗?”
他的眼眶微红,突然表情愤怒,低声怒吼一句:
“福康安,朕漕你妈。”
……
最靠近灵堂的和尚,隐约听见了。
吓的一哆嗦,赶紧定定心神,闭着眼敲击木鱼,超度亡灵。
作为经常出入权贵府邸的出家人,他是很懂进退的。
半晌,乾隆出来了。
脸色如常,依旧是威严、高深莫测的。
他走到一个青年面前,俯身问道:
“你是福长安?有17了吧?”
“回皇上,是的。”
“好,好,过些天朕赏个差事给你做。”
说着,乾隆从腰侧解下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
“富察氏的男丁个个顶天立地,拿着,朕赏你的。”
这一幕,在晚饭之前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千万不要低估京官们的嗅觉,他们的脑中预置了这个世上最精密的人情传感器。
大学士傅恒第四子,福康安之弟,孝贤纯皇后之侄——福长安,正在冉冉升起。
他就是新一代富察氏的领军人物。
有人羡慕,有人忧。
福长安的额娘,就担忧的睡不着觉。
因为从苏州扶棺回来的老管家,忧心忡忡的说出了一句真话:
富察氏的男丁,都是累死的。
大清皇上的恩宠,真是那么好受的吗?
你得拿命去还!
人生中的每一份馈赠,都是明码标价的。
老管家看着锐气十足的福长安,摇着头哀叹:“你若是个瘸子该多好。”
……
3000里外,苏州府西山岛,艺廊
松了一口气的李郁重拾艺术,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在绘制一幅“红日初升图”。
贾笑真作为书画爱好者,站在一侧欣赏。
不时发出恰到好处的赞叹:
“大气磅礴,气吞万里如虎,宋徽宗若是见了此画说不得要将皇位禅让给主公,王右军见了怕是要折笔拜师。”
马p拍的很好,力度很合适,看李郁的表情就知道。
啪,他把画笔一扔,大作完成。
亲卫们目不斜视,环形站立,只负责保卫工作。
一众属下,都挤上前看画,大约都是不明觉厉。
听着贾笑真讲解此画的构图,色彩,立意,全是专业词汇,说的人一愣一愣。
李郁眼角突然出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身披狐皮大氅的苏卿怜,宛如一朵绽放的白莲,款款而来。
每一丝摇曳,每一抹微笑,都恰到好处。
“卿怜拜见老爷。”
李郁见她的白色狐皮大氅,过于干净。
忍不住揪过衣角,擦拭手上颜料。
“哎呀~”
苏卿怜,瞬间的表情变化能拿3个影帝。
年纪轻轻的,就混成了老戏骨,这得受了多少罪!
……
“疏散,紧急疏散。主公有紧急军务要处理!”
“现场办公,拉帘子。”
贾笑真一呼,众人恍然大悟,作鸟兽散。
亲卫们连忙将附近晾晒的船帆取来,团团围挡了一圈之后,迅速退到了50步外,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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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