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娇一下子,就把苏卿怜的地位打落千丈。
无论如何姿色出众,美的不可直视,终究是个物件,断绝了后宅的威胁。
大妇她不奢望,绝无可能。
可做个被倚重被信任的侧室,她还是想争一争的。
毕竟,
她手里掌握着内务部,还有一些机密工业的数据。
韦秀,和她的关系甚好。
在她的建议下,
西山岛水上巡逻队的差事,交给了精通水性,划船的韦秀。
十几条小船,几十号人手,却是内务部的好帮手。
……
任何人,想私下和外界有接触,都躲不过内务府的眼线。
这段时间,
陆续查出了不少变节者,和暗桩。
根据杨云娇的估计,
岛上肯定还有成色不纯分子隐藏着,但是只要他们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就成了死棋。
望亭镇士绅钱老爷的后宅,
新纳的妾室,潘赛云,就甚为忌惮,
她隐约感觉到了西山岛就像是个“信息黑洞”。
白莲教3个暗桩,以苦力,匠人,家眷的身份混了进去,
可全部从此销声匿迹,再无一点情报传出。
教主期盼她先摸清楚李郁麾下的火器生产能力,最好能策反一些工匠。
然后再谈判,提出购买火器的方案。
目前看来,计划失败了。
这让她失去了耐心,决定亲自上门和李郁挑破窗户纸。
“爹,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
“万一李郁翻脸怎么办?”
潘赛云停下了描眉的动作,笑道:
“杀了我?”
“他不敢。他若翻脸,教主会把他李郁要造反的消息,满天下嚷嚷。”
……
清廷的嘉奖到了,
给李郁发了一块匾:“江南义民”。
吹吹打打,招摇过市,最后才挂在李家堡的大门上。
有了这玩意,约等于一个护身符。
从此以后,谁再说李郁要造反,就要掂量掂量了。
同时,还嘉奖了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身份,以及候补从7品的身份。
凭心而论,这份荣誉真不轻了。算得上是厚赏。
朱珪的折子,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乾隆,因为想给天下竖立一个榜样,
号召其余士绅,商民,踊跃的为户部做贡献,因而大方了一次。
随后,军机处就給地方督抚发文,要求加强历年钱粮拖欠的工作。
该催的催,
该打板子的打,
该杀头流放的就杀头流放。
一句话,刀不挨身,人人都哭穷。
以苏州府为榜样,尽快为朝廷分忧。
黄文运红光满脸,因为他成了朝廷的楷模。
御赐“能吏”,品级升了一级,正四品,高配。
朱珪,只是得了口头勉励。
但是他很淡定,因为他知道,什么都是假的,皇帝心里的分数才是真的。
从这一点说,乾隆是懂朱珪的,不需要给他太多的样子。
还有一份密旨,
是给福康安的,千叮嘱万嘱咐,
江苏巡抚的第一要务是,稳定!给朝廷源源不断输送钱粮!
做到了,
那就是卓异。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
乾隆的密旨是亲笔所写,蝇头小字,密密麻麻,非常耐心。
就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教诲。
甚至提点福康安,对汉官要防,更要用。
人心是看不透的,也没必要去深究。
只要他忠心当差,不打折扣,那就是好官。
满城设置后,有段时间摩擦不会少,务必上心。
在维护朝廷尊严的同时,也不能把汉民逼迫太狠。
江南这地方,和西南、西北不同。
不宜过于酷烈,宜温和。
适当杀猴儆鸡,警示即可。
最后是老生常谈,提醒他整顿江南绿营。
……
兵部也来了一份公文,将苏州城守营,重新划归巡抚的节制。
黄文运很惆怅,
然而却没法说什么,毕竟按照旧制,城守营一直都是巡抚节制的。
然而,福康安打死也想不到,
城守营,含“李”量已经高达三分之一。
李郁一声令下,游击将军胡之晃,就能带兵把巡抚衙门给端了。
因为,两者驻地实在是有些靠近。
这事,也不能怪别人。
原本,城守营的营区是在府城的东北角,距离仓街不远处。
为了建满城,积极响应号召,换了块地儿。
距离道前街不远,原本是粮库,还有一些铺子。
福康安偶尔巡视发现,这个顺治年间就建起的粮库里,空荡荡的,早就没储粮了。
大手一挥,拆了。
这块地就归了城守营。
给了500两银子,又给了一些砖石木料,绿营兵自己盖房子。
毕竟,大清绿营兵向来多才多艺。
穿上号服,我为大清站岗。
脱下号服,那就是个小社会。
老胡私下和李郁会面多次,他需要了解造反步骤计划,还有城守营的定位。
……
城守营马车出入城门的时候,悄悄分批偷运了100杆火枪,还有1门短管霰弹炮。
修建营区的时候,胡之晃早有准备,让心腹们挖了个地下室。
苏州潮湿,地下室挖起来特别费工。
还好李郁把水泥搞出来了,
几大包水泥,几卷油纸,彻底的把地下室防潮问题解决了。
不然到了起事的时候,火枪都生锈了。
胡之晃越想越担心,于是又趁着夜色,让人给枪炮都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
火药坛子用蜡密封了,倒是不担心。
他觉得自己距离一个真正的反贼,越来越近了。
经常站在营区房顶,往东瞅。
琢磨着,从接到命令,到全副武装的杀到道前街巡抚衙门,需要多久。
要是能把火炮搬进来就好了。
巡抚衙门的高墙,厚实的大门,绝对挡不住火炮的直接轰击。
然而,李郁拒绝了这个想法。
火炮是藏不住的,这是找死。
……
京杭大运河,逐渐恢复了热闹,气温上升了许多。
虽然说,春天还遥远。
但是商船,已经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出来谋生了。
胥江码头的地位,正在迅速的展现,让人震撼。
3条码头,分别用石灰粉写着数字,还划了线。
苦力们像蚂蚁一般,在工头的指挥下,忙着卸货。
卸货结束,
商船就立即驶离,到泊位休憩。
水手们上岸,吃点东西,喝点劣质酒。
掌柜的,和船老大去馆子里,小酌几杯。
不远处,还有男人的减速带,可以去点银子,找找乐子。
货物的买卖,可以去专门的中介区域,2层小木楼。
每天都把货物的名称,数量写出来。
从楼下挂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的见。
左边的是待售货物,右边的是采购需求。
小楼里,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免费记录商人的信息,并挂出去。
有意者看到了,就进到小楼里详谈,然后等另一方来了。
一起进入单独的“包厢”内谈生意。
达成后,胥江码头抽固定份额的中介费。
……
需要暂时仓储的货物,登记后由苦力扛入仓库区。
按照面积,天数,收取仓储费用。
胥江码头,甚至还有配套的大车行,方便转运,集散。
还有一个承诺很值钱:货物下了船,无论发生,盗、抢、失火、走水事故,全赔。
这一点,大清的商人们很重视,因为这个是一个缺乏保障的时代。
无论遭遇了什么事,商人都是自认倒霉,官府概不负责。
破案?不存在的。
衙役会收了你的银子,然后随便找几头替罪羊,打到承认。
然后,就算破案了。
财物无法追回。
打官司?也不存在的。
即使你明确知道,是被谁抢了,偷了,坑了。有物证,有人证。
衙门也会按照他的那一套规矩来断案。
先看双方家世,再问亲戚朋友,再掂量孝敬分量,
最后给出一个“合钱合理但就是不合法”的判决。
……
李郁精通大清民情,
隔些天,就会发生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
比如说杭州府某掌柜的,一箱纸受潮了,当众嚷嚷开了。
胥江码头马上出面,当众赔偿现银。
徙木立信,才会让人信服。
大清朝的商贾,都是被社会毒打过无数次的老油条,深谙社会逻辑。
他们从不看你说什么,只看做什么。
李郁刚送走一个大商号的掌柜,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扭头望去,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来。
轻轻地解开两颗盘扣,露出一块雪白的弥勒佛玉像,
柔声说道:
“李爷少年英雄,赛云仰慕不已。可否找个僻静地儿谈谈心,交个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