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夫挤巴了一下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个很年人。”
“说清楚点,说清楚点,详细地说一下那人的情况。”我激动地说道。
二哥则端了一杯茶递给了波波夫,让他先润润嗓子。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办事情磨磨蹭蹭的!波波夫,你小子要是再这么叽歪我要你好看!”沃尔夫冈在一边看着波波夫气得发抖。
波波夫喝了一口茶,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说道:“那年吧,雨水特别足,从春天一直断断续续下到了夏天,而且还有大风,咱们店花园里的蔷薇开的那个叫好,三少,你不知道,咱们的蔷薇可是纯种的波兰大蔷薇,花骨朵不仅大,而且特别的艳,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一年的蔷薇比那一年开的好看。”
“你个狗娘养的,谁让你说蔷薇了!赶紧说那个人!”沃尔夫冈恨不得一巴掌把波波夫给扇死。
波波夫嘟囓着嘴道:“老板,这蔷薇和那个人关系可大了,你往下听呀!”
“波波夫,你别管老沃尔夫冈,接着说。”我笑道。
波波夫咂吧了一下嘴:“那天我没有事情,其实不仅仅是那天我没事情,那一个月我都没有接到活,所以我就趴在花园旁边看那些蔷薇,看着看着,就有一个年轻人走到我地跟前。问我这花怎么开的这么好。”
“是不是那个人!?”二哥两眼放光。
其实他就是不问大家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幕后主使,那个我们苦苦寻覓的家伙。
“是。”波波夫点了点头,然后出神地说道:“那个人年纪也就和三少差不多,个子瘦高,大概有一米九,穿着格子西装,年纪轻轻就留着胡子而且嘴里叼着个烟嘴,一看就觉得有点奇怪。我告诉他这花叫波兰大蔷薇。雨水足当然就开得好,他就直点头,然后他问我是不是设计师,我说是,他就让我给他设计衣服。”
“就是那个编号为59371的衣服?”我问道。
波波夫使劲地点了一下头:“那个人和我之前接待的客人很不一样,别的客人让我设计的都是很好看的供自己出席宴会时候穿地衣服。但是他告诉我他做的这套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的。”
“穿给自己看的?!这人也太奇怪了吧!衣服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霍尔金娜惊讶道。
波波夫看了霍尔金娜一眼,笑道:“是呀,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是他就是告诉我这套衣服是穿给自己看地,他让我别把这套衣服做得和别的那些人一样。”
“那会是什么样的衣服呀?”二哥低声问道。
波波夫得意地昂着头说道:“那件衣服也是我设计最随意的衣服,整套衣服全部是黑色,宽大得像牧师的袍子,在袍子上,绣着一朵朵硕大的鲜红色的波兰大蔷薇,蔷薇的茎叶都是用银线绣成。衣服上的所有饰物也都刻有大朵蔷薇的造型,整套衣服十分地神秘。设计好了之后那个人很是满意,给了我不少的报酬。”
“那个人叫什么?哪里人?”二哥着急得问道。
波波夫笑道:“那家伙行事奇怪。从来不白天到我们地店里,一般都是半夜,当初设计纽扣的时候我问他要在纽扣刻下什么字母,他就笑,他说只需要刻上两个字母就行了,一个s,一个y,他说他叫撒丁.伊士曼。”
“撒丁.伊尔曼?这名字有点熟悉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呢。二哥,这个人你认识吗?”我转脸问二哥道。
二哥笑了笑:“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呀。”
我咧嘴道:“我只是听起来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二哥笑道:“乔治.伊士曼你认识不?”
“乔治.伊士曼?!他不是柯达公司地老板吗?!”我惊道,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想起了这个撒丁.伊士曼是何方神圣。
二哥耸了耸肩膀:“这个撒丁.伊士曼,就是他的二儿子,目前负责公司的主要业务。”
“柯达公司?!”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了起来。
大名鼎鼎的柯达公司不仅在洛杉矶,就是在全美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公司呀。
这家公司创立于1880年,当时还是生意慢慢起家并在1883年发明了胶卷,>+后公司于1892年正式定名为伊士曼柯达.|地先驱。
之后,极具经营头脑的乔治.伊士曼把他地业务迅速扩展开来,不仅仅是在美国,他还在英国、法国、德国等个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自己的工厂,柯达公司也自此一举成为了该行业的龙头老大,到了1926年,这时柯达公司的名声早已传遍了全世界,不仅仅在胶片、相机行业,乔治伊士曼也把他的触角伸及到了汽车、房产、石油、工业等个个方面,和华尔街金融财阀们联系密切,柯达公司也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资本帝国。
乔治.伊士曼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体弱多病,一般不怎么主持公司的业务,这个小儿子,撒丁.伊士曼,十六岁进入剑桥大学攻读经济学,毕业之后就跟着父亲打理公司,随着乔治.伊士曼年纪越来越大,撒丁.伊士曼也慢慢开始接手公司的主要业务,在柯达公司里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但是,他怎么会是指使人要炸死我的幕后黑手呢?要知道,我和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打过交道,梦工厂和柯达公司也没有打过交道,即便是因为色彩技术公司和我们的合作,柯达可能会觉得不爽,但是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
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波波夫,你能确定是这个人吗?没有记错?”我沉声问道。
波波夫使劲地拍了一下胸脯:“三少,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我对那个人的印象挺深的,他的这个名字,和我弟弟的名字很像,所以
记错。”
看着波波夫一脸坚信的样子,我点了点头。
“三少,你怎么会惹上柯达公司的人呀?他们公司可是财大气粗的大人物,听说不仅仅和华尔街的那些财阀是一伙,就是和政府关系也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和黑社会也有一腿,听说那个托尼.阿卡多和这个撒丁.伊士曼就很有交往。”沃尔夫冈从听到撒丁.伊士曼这个名字开始就始终一脸担心的表情。
“他们两个有交往?!老沃尔夫冈,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哥抓住沃尔夫冈的手使劲地说道。
沃尔夫冈摇了摇头:“本来我也不知道,上个月阿卡多家族的人到店里来闹事,殴打了我所有的客人,唯独有一位客人他们没动,事后我就很好奇,问为什么那些黑手党不打他,他就笑着跟我说他是柯达公司的副经理,说他们的总经理和阿卡多家族老大关系极好,这些小喽啰也就自然不敢拿他怎么样。”
“三儿,复杂了,这回事情复杂了!”二哥看着我,眉头紧缩。
我叹了一口气,转脸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已经三点多了。
“老沃尔夫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来对沃尔夫冈说道。
“两位少主人,天都这么晚了,你们就留在我这里过一夜明天早晨再走吧!”卡罗见我和二哥要走。赶紧站起来拦住了我们。
“卡罗先生,老板和鲍吉先生过来地时候,公司里还有很多人再等着他们回去呢,而且现在形势很混乱,他们在外面过夜公司里也不放心,所以……”霍尔金娜在旁边笑着对卡罗点了点头。
“卡罗,你就让两位少主人走吧,他们的安全要紧。再说这段时间阿卡多家族的那帮狗娘养的随时可能过来闹事,他们住在店里我可不放心。”沃尔夫冈拍了拍卡罗的肩膀,叹了口气。
二哥哈哈大笑:“老沃尔夫冈,阿卡多家族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一回去就会叫伯班克党把咱们的店保护起来,有我们在。保准那帮家伙不敢动店里的一草一木,他们要是敢撒野,我绝对会用你地汤姆森冲锋枪把那个托尼.阿卡多打成筛子!”
沃尔夫冈点了点头,然后对我和二哥说道:“两位少主人,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我们跟着沃尔夫冈下了楼,从华沙服装店的侧门出来。
外面冷风四起,下着毛毛细雨,从暖烘烘的房间里一出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两位少主人,你们的车呢?”沃尔夫冈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车子,转身问我道。
“潘诺夫斯基先生。我们的车子停在对面的街区了,走到那边就可以了。”霍尔金娜笑着指了指对面地街道。
沃尔夫冈点了点头。然后把那三个盒子递给我,小声说道:“两位少主人,现在都半夜了,这周围的几个街区晚上都有阿卡多家族的人在活动,你们可得当心呀。这三件东西,我交给你们了,你们可得保管好。”
看着沃尔夫冈垂泪的眼睛,我重重点了点头:“老沃尔夫冈。你就放心吧,就算是丢了我的性命。这三样东西我也不会丢的。”
“那就好,那就好。柯里昂家族,终于有希望了!你们走吧,当心点。”沃尔夫冈站在门前度我们挥了挥手。
告别的了沃尔夫冈,离开的华沙服装店,我们三个支起衣领走进了毛毛细雨中。
“这鬼天气!我是最讨厌这种雨了,要就来个大的痛快的,这么不瘟不火地下着,搞得浑身都不舒服!”二哥抬头看着天空骂了一句,脱掉了外面的风衣,扔给了我。
“我又不冷,你扔衣服给我干吗!?”我被他风衣上地金属环砸到了鼻梁,摸着鼻子对着二哥就嚷嚷了起来。
“你这小子!谁扔衣服给你呀!用衣服把那三个宝贝过起来,这些东西要是被雨水一浸,你就不怕坏了!”二哥白了我一眼,然后自己走过来用他的风衣把这三个盒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唉,这世界上呀,有些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三儿,你说我们小地时候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是波兰皇室的子孙呀!你不知道,上周我和诺斯罗普去参加一个酒会,出席酒会的都是一些名流,不是有钱人就是什么贵族。有钱人嘛还好,他们很多人都是一些暴发户,没有什么讲究,大家一起边喝酒边抽烟,倒也乐呵得很,可是那些贵族就不一样了,穿着燕尾服,带着高礼貌,一个个恨不得下巴昂到了天上去。诺斯罗普看见一个老头,过去和人家搭讪,人家连理都没理他,后来诺斯罗普一打听,那家伙是个英国子爵,是个贵族。结果呀,诺斯罗普和我就大受打击,其他人也说,现在这社会你就是再有钱,在那些世袭贵族跟前也要矮一头,人家高兴了就搭理我们,不高兴了根本就正眼不看你,那个时候我就想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弄个贵族当当就不错了。哪里想到,我们竟然还是波兰皇室的子孙,即便现在不是皇帝了,但是洛科特克、柯里昂家族的头衔也在呀,可是公爵的贵族头衔啊!总算是个贵族了!三儿,你比我见多识广,这个公爵比那个子爵级别要高吧!?”二哥一提起我们家族的历史,立马尾巴就翘到了天上,旁边的霍尔金娜听到“子爵”这个词语时,浑身一震,表情顿时有些失落,然后看到二哥这个样子很快恢复了原来地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
霍尔金娜的这个失落表情,转瞬即逝,但是却让我看个正着。
“霍尔金娜,你笑什么呀?”二哥纳闷道。
霍尔金娜摇了摇头:“鲍吉先生,我算是佩服死你了!你竟然拿公爵和那个什么子爵比,这能比吗?”
二哥睁大了眼睛说道:“难道我们这个公爵还没有那个子爵级别高?!”
我也笑。
霍尔金娜好不容易止住笑,然后伸出自己地手把爵位一一罗列给二哥听:“鲍吉先生,在欧洲,爵
有着严格的划分的,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但是在咱爵位分为五等,这第一等的,也是最高的,就是公爵!拥有这个爵位的人,往往都是一地的统治者,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潘诺夫斯基不是说了嘛,你们的祖先瓦迪瓦斯夫一世原本就是库尔维亚公爵呀,他就是当地的一个公国的王呀。往下,是侯爵,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边防长官,由国家任命,一般都是当地大家族的人。然后就是伯爵,这些人是地方的行政长官,在古代,就像今天的加利福尼亚州州长之类的,这三个爵位,是高等贵族,拥有巨大的统治权力,并且拥有广大的领土,再往下,就是子爵了,拥有这个爵位的人,原本是高等贵族的侍从和手下,为高等贵族服务跑腿,再往下,最低的一个爵位,是男爵,这个爵位大多和军队有关系,在我们老家,一般都是军队里的骑士首领从国王那里获得的。鲍吉先生,你们是柯里昂家族的子孙,拥有的可是正统的第一等的公爵爵位,竟然拿着这么尊贵的爵位和那个什么子爵相比,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二哥被霍尔金娜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完霍尔金娜的话大笑道:“是了是了,是够可笑的,下次再参加聚会,碰到那个什么子爵不子爵的,我非得让那家伙当众出丑,狗娘养的,我这个公爵都这么平易近人和大伙打成一片。他那个屁大一点地子爵竟然耍起微风来了!”
二哥高兴得眉飞色舞,摸着下巴哈哈大笑。
他的脾气我最清楚,虚荣心比我大得多。
我则没有他那么得意,对于这爵位也没有这么大的反映,我看着霍尔金娜,心中生出了一丝疑虑。
我奇怪的是,这爵位在现代社会本来对它清楚的人就不多,霍尔金娜为什么会一五一十说得头头是道呢。
“霍尔金娜。你怎么这么清楚爵位呀?”我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尔金娜问道。
霍尔金娜眼神显现出来的一丝慌张,然后她强装镇定地对我说道:“老板,爵位这东西在我们老家连一般人都知道呀,我们那里你也不是不知道,任命的等级观念可比你们美国强烈得多。”
我嘿嘿一笑:“那是在过去,现在你们老家的人对于爵位这东西也不会比我二哥清楚多少。即便是清楚了,也不可能像你这么说得头头是道。霍尔金娜,刚才你听到我二哥说子爵地时候,表情就变了,我二哥没有发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快点说,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霍尔金娜自从跟这我之后,就从来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世,也没有谈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以前她不说我也不问她,但是今天晚上。由面前的种种情况我敢肯定,她的身世绝对不一般。
她地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霍尔金娜被我问得沉默不语,低着头便走边看着脚下的路面发呆。
二哥和我相互看了一眼,耐心等待她说出话来。
走了一段路,霍尔金娜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老板,你真的想知道我的身世?”
我眉毛一扬:“当然想知道!”
二哥搂住我的肩膀赶紧给我帮腔:“何止是他,我也早就心里痒痒了,只是不好意思向你打听就是了。我呀,脸皮没有你老板的厚。”
霍尔金娜看着我。眼神先是柔软,然后慢慢变得忧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