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蒙山,仙壶峰。
正是朝阳初起,雾霭丛生的时,忽有一道青光破空而起,在一堆云雾遮蔽下,迅速之极的飞离了云蒙山,而若是有人能看清这青光路数,便会惊奇的发现,这一道青光,却是一个身长数十米的青色小船,只是上面无帆无桨,只有一身的符咒流转,光彩耀人。
“师兄,咱们碧流观什么时候和那些扶桑人搭上关系了,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何必还非得让咱们去找他们?”青色小船中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显得沉闷,抱怨道:“他们那一伙人不自己到咱们碧流观来说,还要咱们去亲自问,这弄得好像是咱们碧流观求他们似的,哪来那么大的架子!”
青色小船大小自如,自从出了云蒙山后,便一路符光流转,渐渐缩成不足十米之长,更显得小巧精致,可遁光之速,却越发迅速,连着那上面的诸般符咒起动,虽不能再带起云雾相遮蔽,却自有其他法术,也使得这小船不为常人所见。
这青色小船内一共坐着三人,包含老、中、青之色,却都是一身道士打扮,俱是衣袖翩翩,气度非凡,而先前说话的,便是那年青道士。
听了这年青道士之言,那显得年纪最长的道士微微一笑,抚须道:“清松,你的青玉藏神诀想练到第三层,可不是一意苦修就能达成的,你闭关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想通这个道理,这次掌教让你来,就是想让你多见多识,以期能有触类旁通之效,你又何必再发这些劳骚!”
清松道士闻言不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我闭关这些日子,觉着马上就能突破,就差那临门小半步罢了,指不定再过两天就明白过来了呢,再者说,我可没听说有谁是看了那些扶桑人的法术能悟性大发,道行精进的!”
“胡说,天下道法,本就是殊途而同归,咱们要见的人,虽然只是那真言寺的旁支之流,可其中阴阳式魂法术,却也有独到之处,怎么就不堪入你之目了?再者说”年老的道士微微一笑,轻斥了这个小师弟一通,看着他爱听不听,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便又笑道:“从你青玉藏神诀第二层圆满到如今,这其中过了多少时日,而这些日子里,你什么时候不是只差那临门半脚,可这快一年了,也没见你能真跨过去,这等感觉,哪能作数!”
清松道士被人揭了老底,不由脸上一红,抬眼看了看一旁始终未曾说话的中年道士,见他还是一幅天塌不惊,神游物外的样子,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二人的话,却也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连忙改口问道:
“师兄,那伙真言寺的扶桑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来的只是修为如此低微之人?我先前听清木说,是一伙人领了咱们的符诏,却还在云蒙山里被人杀了,连清杨师兄前去相救都没赶得及,被人一把火烧得形神俱灭,半点消息也没能留下,不过那伙扶桑人来咱们云蒙山来又是干什么,真的就是为他们那个法器吗?”
年老道士抚须道:“嗯,事情倒就是这么个事,据那伙真言寺的扶桑人说,确是有人偷了他们一个叫作的“大智慧珠”的东西,然后一路乱逃,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竟逃到咱们云蒙山里,而他们也知道一些规矩,因知道偷东西的也是华人,便怕咱们这山中哪位道友见状,顺手将他们给灭了,便来求了一道符诏,想着便是追逐过程中不小心惹上了哪个散修,也能凭着这个挡上一挡,也好追回那样东西,谁知道却遇见这这种事,不仅那些扶桑人死得干干净净,连咱们那块符诏也让人给毁了,便是师兄用那碧流镜,也照不出半点端倪,这却是扫了咱们碧流观的面子!”
清松点了点头,显然对此事也是听说过,紧接着皱眉道:“那些入山追究之人,不过是些凡夫俗子,不过,我听清木说,那伙扶桑人拿的是当年师祖送出去的玉符,而那真言寺的来历也不是只在世俗称霸,也有几分神通可言,当年得了这玉符,便是因为助了祖师一次。可怎么来人都是这样的手段,遇了事,连几个回合也撑不下来?”
年老道士微笑道:“这个却是扶桑人中的事,临行前掌教也大致与我说了,此次来的人,是那真言寺下的分支家族,而当年那位救过咱们祖师的大和尚,便是这一支家族的人,而那枚叫作什么“大智慧珠”的东西,便是那位大师从寺中带给他们家族不多的几样法宝之一!不过,对于这种家族类的存在,盛衰之变,本就平常,自从那位大师死了之后,这个家族几经变故、江河日下,百十年来,早已从那真言寺的大分支沦为远分支,而与那真言寺关系渐远后,这个家族中更是再没有一个能结成元神的高手,几经变化,这个家族倒是在世俗中建了不小的势力,于修道界而言,却是渐渐边缘化,是以来人反倒是以凡人居多!”
清松本就是个聪明孩子,又杂七杂八的听了一些此事的传闻,此时再听这位师兄细细一讲背景,却也就将此事明白的差不多了。
一百五十多年前,当代碧流观掌教守真子的师叔祖,渡天劫而受了重伤,其后更有一堆等着捡便宜的魔门对头来袭,整个碧流观都挡之不住,无奈之下,这位老祖师只好仓惶逃难,而逃难中,重伤复发的老祖师,便遇见了一个东洋的大和尚。
这个和尚虽然修为一般,可所修**却实再别有玄机,遮蔽天机之能独辟蹊径,一经发动,那一干魔门对头都是遍寻不见,只能恨恨而归,助这位祖师逃过一劫,而当这位祖师逃出大难,而言及报答的时候,这个和尚也不推脱,知道这位祖师修为着实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便为自己师门要了一枚碧流玉符,要日后门中有难时,渡过天劫的祖师或其后人能在力所能及之时给予帮助这个要求,而这种请求,自然没有据绝的道理。
一晃一百五十余年,当这枚玉符再一次来到碧流观面前时,那位祖师,据说早已到了仙界,成了碧流观创派以来第六位脱劫飞升之人,而那个大和尚,也早已身死神消,不复存活之能。
当然,令人惊讶的,还有这枚玉符,它也最终没能成为那个大和尚师门真言寺的传承之物,而是作为一个分支家族中不甚显眼的存在,一代代传到现在,直到有人再一次踏足华夏大地时,这个家族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样东西。
大体弄明白了事情之后,碧流观当代掌门守真子也极其重视,虽然,对于这个玉符最终只被那个大师的后人,换回一样不知所谓的法宝而叹息,可看着那个寻到山门上来的主事青年炼气二层不到的修为,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当即拍板,碧流观出人出力,必将这样法宝完好送回。
然后,碧流观内最大的目瞪口呆出现了那个主事的白脸青年,不仅不同意说出那样法宝的气息外形,甚至于,打死也不愿碧流观的人出手捉人,明明白白的表示,碧流观只要和这云蒙山里的各个山大王说一声,别让其他人都跟着掺合就行了。
守真子很无奈,虽然从那个白脸青年的脸上清楚的看着“防备”两个字,可却终究也不好意思明说我们看不上你宝贝的那点东西,你那点心思完全是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只好给了他们一个符诏,让碧流观里的几个弟子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自己取回法宝。
不得不说,云蒙山中的风气还是很好的,在唐一方一路逃跑中,倒真路过几个散修修行之处,还引来了其中一位热心肠的修士,不过这个修士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让过了一路飞奔的唐一方,然后戏弄了两下追杀中的扶桑人,最后怡然现出身形,正气十足的说上两句话之后,看着那个白脸青年拿出来的符诏,又怡然离去。
而这件事情,使得白脸青年与碧流观的众人都放松了警惕,所以,当杜宇先从隐藏中半句废话不说,挥刀便将那些扶桑杀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一直在远方用着定光术,有一搭没一搭各自闲聊的碧流观众人这才觉察不好,飞遁而至,却只能看着一地焦土。
深感无奈的碧流观众人回到观中,却发现对手手脚干净得不像话,半点线索也没留给他们,心中微怒之余,却也着实没有为此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打算,只是照着旧时的记忆,派个弟子到了扶桑的真言寺,将此事尽数相告。
真言寺的人对此倒似颇为重视,知道在神通方面碧流观都没找出蛛丝马迹,那他们多半也是白扯,便又动用一堆世俗中的力量纷纷投入此事,一边派了个能说会道,又知道双方底细的和尚,要求碧流观出手,将此事了结。
守真子若是脸皮厚一点,自然可以用那个拿着玉符的白脸青年来挡差,只推说那白脸青年让办的事情已然办完,他出面报个丧,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那自然就没有后来事端;不过,很可惜,守真子显然没有炼成这样的脸皮,被那个口灿莲花的大和尚几番绕来,虽然只答应了,尽力将那“大智慧珠”追回,不过,却还需为那些惨死在杜宇之手的扶桑人买单,赔上一批丹药法器作为补偿。
当然,碧流观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真把一些珍贵的东西送出去,赔偿出去的东西就算比杜宇送给唐一方的那些强,也绝对强得有限,只是也觉得那块祖师留的玉符颇为重要,而已然身死的那个白脸青年和个小孩子似的,实再不晓得事理,要是真的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期负小孩不懂事嘛。
所以,在将这大致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碧流观便派出了清松子、清音子、清风子三人出面,和那些在世俗中努力的扶桑人一起,为了把杜宇及其手中宝珠找出,而不懈努力着。
如此,在碧摇舟帮助下,不过几个时辰,老中青三人组,便来到了真言寺下属扶桑人此时的大本营,来正式加入对那“大智慧珠”的搜寻中。
“咦,不对,清松、清音准备出手!”刚到扶桑人所住的那间郊区别墅外,还未曾现身收起小舟,便见一直在操舟而行,一言未发的中年道士一声大叫,伸手一卷,一道青光闪现,将刚准备起身的一老一少送出舟外,喝道:
“这里元气混乱、血气升腾,而外面的禁制也不是扶桑真言寺一脉,显然是有人来袭,正开杀戮,你们且在外面防止有人逃出,待我破了这禁制去捉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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