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烟已经在白石峰生活了十余日,弄清了棺材脸拓跋白石和黑炭妞宝年初音原来父女,让他颇为惊讶。
就中原来说,男者为尊,乃是一家之主,很少有子女不随父姓。除非有一点,那就是男方入赘女方家中,成为上门女婿,孩子才随母姓。
花无烟不断猜测拓跋白石是不是吃软饭的家伙,但就那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模样,横看竖看都不招人待见,谁家的闺女能瞎了眼看上他?而且宝年音轮除了肤色跟拓跋白石一样,个头,长相,脾性,全都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实在是不像父女,让花无烟怀疑黑炭妞是不是捡来的。
他的这幅小心思,如果被整个中原都闻风丧胆拓跋白石知道后……
闲云小阴天。
满山的苍翠形成浓郁的墨绿,凛冽的山风略带凉意。
宝年音轮坐在一棵离地丈余的大树上,纤柔的身体懒散地斜靠着树干,长腿悠闲的轻轻晃动,不断往口里递着山楂,将那小嘴涂抹的更加红润。
拓跋白石这位罗婺人神子只有一位爱女,所以宝年音轮如果细算起来,比起中原四大王朝的公主来说,还要尊崇几分。毕竟哪个王朝没有十来个公主,郡主就更加多了,而整个八千大山,几百万罗婺人,只有她这么一位神子之女,尊贵程度不言而喻。
黑炭妞边吃边问道:“中原女子都长得什么样?漂亮吗?”
花无烟脑袋枕着双手,躺在一块足有万斤的平坦大石上,眸子盯着天上阴云。比起前些日子,他脸上的哀容倒是减轻不少。
听到少女的话后,他淡淡答道:“长什么样的都有,漂亮的不多。”
花无烟对语言有着特殊的天分,和宝年音轮混迹了十几天后,已经能大概听懂她拗口的俚语,也能模仿独特的发音韵脚,沟通已经不成问题,也能聊些不太生涩的话题。
宝年初音指了指自己鼻尖,轻笑道:“和我一样漂亮吗?”
花无烟瞅了瞅身份比起中原四大王朝的长公主都不逞多让的黑炭妞,毫不留情打击道:“比你白。”
“白?像你这样?”宝年初音挠了挠头耳边的黑发,纳闷道:“可是阿爹说黑了才好看啊,就像我一样。”
花无烟撇了撇嘴,只能暗叹一声小丫头遇“爹”不淑了。
世间女子大多还是以白为美,不然也不会流传下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样的赞美佳句。
好在宝年初音除了皮肤黑点,五官长得倒是精致,身材也相当霸道。波涛汹涌的胸脯,比少妇还要壮阔几分,也不知再长大点以后,会有怎样的雄伟风景。
宝年初音是个嘴上闲不住的少女,有些爱刨根问底的劲头,继续不依不饶问道:“我到底漂亮吗?”
“漂亮。”
花无烟发自肺腑答道。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他都得拍着良心承认黑炭妞确实长得不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独特诱惑。
宝年初音这下可高兴了,自己呵呵傻笑几下,浑圆的长腿来回晃荡,又引得一阵波涛滚滚。
花无烟心神恍惚,并不是因为上面的旖旎景色,而是想起了那个未过门的小媳妇。她,过的好吗?
想到妞妞亲眼目睹双亲惨遭杀害,恐怕比自己内心还要煎熬几分。会不会每天被噩梦惊醒?会不会每天活在仇恨之中?她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性子,遇到灭门之灾,能撑得住吗?哎!
想到这里,花无烟有些揪心。
“花无烟,为什么你的名字是三个字?而我和阿爹的名字是四个字?”宝年初音的嗓子清脆悦耳,没有愧对她名字中带个音字。
“可能是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吧”。花无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离奇而又深奥的问题,只好转移她的思绪,反问道:“那你爹为何叫拓跋白石,而你叫宝年初音呢?是不是你随你娘的姓氏?”
宝年初音螓首低垂,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娘。”
“额……对不起。”花无烟歉然道。
“小时候我问过阿爹,娘在哪里,可是每次提到娘,阿爹都发火,不许我问。还有一次我问的急了,阿爹不理我了,跑出去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问了,怕娘没了,阿爹也不要我了。”宝年初音撅起小嘴,可怜兮兮。
看到她泫然欲滴的模样,花无烟更是愧疚,想到都师傅所描述自己的双亲,心里泛起酸楚,叹息道:“你还好,有爹在你身边,但是我爹娘早就已经死了,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比你还惨。现在呢,都师傅也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宝年初音听到他的遭遇后抬起秀目,望着比她身世还要凄惨的少年,两位心情不佳的人久久没有出声。
花无烟心智要比她成熟的多,首先打破寂静,指着连绵天际的群峰问道:“从这里到西风,有多少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