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1 / 1)

睡的极不踏实的男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从客厅沙发传进来了咳嗽声,林放皱着脸心烦觉得他又在那里装可怜了。

将枕头卷过来盖住耳朵,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咳咳—”,就没停下来,林放咬着唇角觉得烦死了,林长川真的烦死了。

想把他扔出去丢掉,某人能不能有自觉自己滚出去啊,真的很不欢迎他。

心里的埋怨声越大,男人入睡的时间就变得更快。早晨起来男人伸了个懒腰,将还犯困的脑子清醒后,身体自然而然轻松好多。

“下次睡不着就这样。”没想到抱怨还会有这种效果,缓解失眠带来的压力了。

从床上坐起来的男人,体型偏瘦,挺在脸上的山根显得脸十分立体。

凌乱的碎发遮住了视线,他摇了摇头将头发弄开。

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坐过客厅看了一眼,除了收拾的好端端的沙发什么也没有,林长川大概上学走了。

那个癞皮狗终于走掉了,用清水洗脸的时候林放还想着要不要换把门锁,这样他就进不到屋了。

又想到保险金和遗产还在他那里,气不打一出来更觉得林长川烦死了。

从家里出去到了酒馆,又是非常平淡的一天,搬运货物,调酒,清理酒馆…

非常枯燥,而且里面呆久了出来看见亮光眼睛还痛得不行,林放养成了单指轻按眼球的习惯,站在门外弄了弄眼才推门进去。

“林放。”老板老远看见就叫他,林放闻声寻去看见正站在仓库里的老板,慌忙跑了过去。

“你把这些东西弄好,今天刚好到的。”他解下围裙将东西全部给了身边的人,林放看了一眼堆满屋的货物,点了点头。

“辛苦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该死的来早了,好了现在全是自己做了,一个人也没有谁都不能帮自己了。

好想退了工作,但一想到老板没有克扣薪水瞬间又因为钱而不得不重新喜欢上。

将波姆酒从最上面抱到最里侧靠右的架子上,林放在纸上横画一条直线,又将笔插在腰际,低头看着一个人搬不动的箱子,想了好久才蹲下身扣住了两侧的洞口艰难地搬到最左侧的一层。

青筋在纤细的手上凸起,皮肤在灯光下照的发白此刻显得像是吸血鬼。

等差不多弄完的时候,和自己值班的人才匆匆而来,连忙问怎么来这么早。

林放从架子上爬下来,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喜欢耍滑头所以话也不想说,指不定是看见了不来帮忙,现在才来的。

那人像是被发现秘密一样,扣着头不好意思笑起来,也不再说话。

晚上等最忙的那段时间过去,林放坐在高脚椅上,看着玻璃杯中方形冰块里面散发着寒气,酒馆里温度高,人们进来都将羽绒服脱掉。

歌舞区那边吵得很,林放用手指堵了耳朵觉得迟早自己在这里要变成聋子。

“林放,有人给你来电话。”从刚才忙碌的时候,那人一直待在厕所,也不知道干什么,总之做的事少得可怜,跟他一起值班烦得很。

他以为林放没听见,走过来佯装很关心准备拍他的肩膀。林放直接无视,起身去了后房。

柜子里手机在外套的口袋里嗡嗡作响,林放拿出来看了一眼号码,觉得有点眼熟,再等了十几秒才接起来。

那端的人已经打了两遍了,想着怎么这么不关心这个孩子,明明很听话很懂事。

终于接通,老师愣了一秒又恢复神情。

“林长川家长是吗?”

林放一听瞬间记起来这是林长川班主任,生平最讨厌和老师打交道,本就不高兴的心此刻超级烦躁。

前几次来的说辞都是劝自己去学校交流孩子的情况,林放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成他家长了,拖油瓶就是拖油瓶。

老师刚想说,最近林长川状态有问题,需要家长回家多关心多交流。

林放没听完直接回了两个字,没空,挂了电话。

外面劲爆的音乐瞬间又响起,男人抬手将她拉入黑名单,什么事都找他,那他有事找谁。

老师被他不悦的语气征住了,等反应过来骂了一句不是有病吧,关心你自家的孩子又不是她的义务。

现在有些家长真是越来越没担当,砸了砸嘴,考虑以后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那孩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又不是自己孩子,这么关心他,家长也不领情。

等晚上回家下班回家,摸到口袋里没有烟刚想上梯子的脚收回来,转身去了楼下的小卖部。

老奶奶正向外看了一眼没有人了,早点关门等老伴接完补课的孙子就一起回家。

一个高个子就从屋檐下走进来,感受到寒气十分重,起初看不像个好人,刚想从旁边的角落拿出棍棒。

“一包烟。”然后又说了烟名,王奶奶愣在原地,反映了好一会才知道眼前人是楼上的孩子。

颤巍巍的手把他要的东西拿出来,又和他讲这话,“把我这个老婆子吓一跳,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放想每天不都这个时候回来吗?

每次老婆婆在这里,就会扯到林长川,不想再听见他任何一点事,拿了东西准备离开。

看了一眼漠不关心弟弟的人,老人忍不住开口:“弟弟好像生病了…”

又想起弟弟维护哥哥的样子,还拜托千万不要说他发烧。

老人又说:“巷子里的孩子给我讲的,还说什么脸上有伤口。”

男人不爽起来,又他妈在装惨,林长川惯用的伎俩,肯定用那一双像狗一样的眼睛让别人心疼,真他妈无语,这些人也是够蠢得只相信眼睛看的,明明林长川狡猾得很。

在店里面将包装纸撕开,他抽出一根烟在嘴里点燃,眼睛垂下看着红色火光没有说话。

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谁叫那两口子和老爷子死那么早的。

又不是自己情愿把他接过来,全家都没人要他,还是自己现在让他住进家里,否则只能到处流浪。

又将眼皮抬起,林放俯视着佝偻着背的老婆婆,将烟杆从嘴里拿出来把烟雾吞进去想了想,最后圆滑地说:“我回去看看…”

老人眯着眼睛笑连连说好,兄弟两个就是要感情好。

他走出店,爬上楼梯在关掉的声控灯里忍不住笑起来,好个屁。

林长川死了那才好了。

他不止一次那么想过。

当钥匙插进锁孔,他打开门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房子,要不是知道还有一个人在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住。

“咳咳——”

听到他的声音就恶心。林放将门用力关上也不在乎会不会吵醒他。

“砰!”

平常那道进门的呼唤不见了。少年蜷缩在狭小的沙发上——只有侧睡才不会掉下去。

男人进门没去管林长川,也没有发现他此刻烧红了脸,视作空气一样把他抛在门外,洗漱完毕后便上了床。

“咳咳——”咳嗽声又响起来,今晚的比昨夜的还要严重林放发现,不过不是担心而是更烦了,夜夜想着要不要把他赶走,和他待在一间房子就烦。

“咳咳——”吸入冷空气不小心弄醒了胸腔,喉咙又开始痛起来。

嗓子没办法正常说话,只能哑着声躺在沙发上度过。

混沌的脑子没听见刚才的声音,此刻还在担心哥今天回来没有。

干涩的嘴唇微张着吸入空气,眼球感到灼烧感,生病的人此刻奄奄一息地倒在沙发上。

房子里的人用手耳朵堵住,只管听不见,“又不关我的事…”

月光洒进顶楼的房子,只带来苍白的光线,漆黑的屋子被微微照亮,清瘦的躯壳在两块地板上看起来像是被束缚的茧,弯曲的线条看得出很凄惨。林放在房间里将咳嗽声熟视无睹,希望一夜快点过去。

无法跟过去和解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迎接突如其来改变的现在,理不清以前复杂的线,也走不来现下的路,孤独彷徨又自私可怜,手指紧扣着枕头的一角,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在人人向前的轨道上,两人被迫绑在一起,看着人人远去的背影,也只能不情愿地迈着脚步。

林长川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讨厌自己,林放也不懂为什么世界上他们都死了,偏偏留下林长川,没留下其他人中的任意一个,唯独留下了弟弟。

爱不起来也不能去恨的弟弟。明明离开家后也没再想过和他见面,但世事无常又碰到一起。

小时候两人关系好,长大离开家后关系就疏远了,可能是邻里街坊传播自己的恶劣,朋友也都在日日夜夜的听闻中跟自己渐渐远了,林长川肯定也那么想着自己,所以林放也不怎么喜欢他。

众口难辨面前,没有人相信自己,冷冰冰的家里只有殴打和责骂,林放想要逃得远远的,一辈子也不回去,找个不认识的地方随便活着,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工作因为是未成年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不会饿死。

刚出来的时候,还是跟陌生人合租,晚上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都要开始哭起来,林放无语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要哭。

“你不想家吗?”

狭小的床位,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很安静没有通知。没有人给自己打电话,爸爸妈妈爷爷都没有,甚至可能还在庆祝着自己终于滚了,再安心地忘记还有个人活着。

不想,想到他们只对着林长川的声音便皱起眉来心烦,一点也不想。

后来林长川又来找自己,因为只剩下哥哥。林放被迫接受他,想丢又丢不的,想抛弃却也要给他一个家。

知道林长川在学校里被针对,但就是不会管。皱着眉想,难道自己要给他出头吗,又算什么呢他反正也不会记得自己,等他十八岁说不定就跟他再也不见了,所以没什么好做的好说的。

男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越想越烦,睡觉!

反正要跟自己过就忍住,不过就滚出去。两人心知肚明这条隐藏的规定。

想过很多种后果,唯独没想过他会生病,而且很严重治疗起来要花很多钱。刚听到时心会微微刺痛,但这并没有用仍然唤醒不了冷漠人的心,还是选择联合旁人准备将弟弟的保险金骗到自己的名下。

设计好了剧本和圈套,再装作温柔的样子,弟弟自然而然落网,只是林放为此付出了一些牺牲。

为了他手里的钱,林放装温柔忍得很辛苦,每天盼着某一天的到来,这样就可以彻底结束···

高潮在某天夜里突然爆发,林放回家看着寻死的林长川,心里被揪了一般得疼。

“林放!你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同伴在耳边想要继续唤起他的心。可经过长时间演戏现在却已经无用了。

瓢泼大雨中,他背着快要咽气的弟弟跑向医院。

来不及给自己穿好雨衣,他的脚步在地上跑得飞快,嘴里不停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哥。”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头从雨衣中抬起来发出窸窣的声音。

他慌忙把弟弟抱在怀里,两幅身体里流淌着千丝万缕也拨不开关系的血缘,雨水遮住了两人的视线,他又心疼又自责,“不要生病。”

“长川啊,不要生病…”

“哟,长川又来了?”值班的人再次姗姗来迟,林放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那人没脸没皮笑起来。

少年此刻只穿了件长袖,转头笑着对他打招呼,眼神看到林放坐下以为他是累了。

将东西放在最高层的架子上后,他从饮水处接了水递给他,蹲在他的面前。

“哥不舒服吗?”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另一条腿上,眼睛看着他担心的神情从里面露出来。

男人本在想着事情,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弟弟又把水递给自己,“喝点水吧。”

对于这几天特别粘自己的林长川,林放十分不解认为是不是计划被发现了,眼神对上他的直直看起来。

运作的拍扇窗在咕噜咕噜响,能看见灰尘颗粒的房间昏暗空荡,两个人没有说话靠在一起。

泛起水雾的眼睛盯着坐着的人,嘴角止不住勾起来泪痣扬上去,男人看着面前内双的眼睛突然觉得蛮好看的。

林放抓着被子的手握紧,眼神不自然闪躲举起手喝了口水,微微压惊。

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像是羽毛顺着血管钻进去直泛痒。

那双眼睛什么时候变好看了,手指摩挲着杯沿忍不住吐槽起来,林放感觉氛围夹杂不自在连忙推开他说想回去了。

本来就是临时叫过来整理货物的,现在忙完直接可以走了。林长川与他的指尖擦拭过后,站起身把清单交给今天值班的人。

“已经放好了,等姜老板过来把这份东西交给他就行。”说完递给坐着玩手机的人,林放从门后走出来看见正开开心心打游戏的人心里就冒火。

“喂!”

“哥,我马上就过来。”林长川连忙出声制止哥哥的脾气。

“··噢噢,要走了吗你们?”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过来和自己说话的林长川。

少年瞥了一眼哥哥只见他一脸不耐烦,也知道这人这么说是想要把自己留下来帮他忙。等在门口的男人不停咂舌。

走不走?不走他走了。

没答应那人的暗示,走到哥哥身边,推了门让他先出去。

刚走到第二条巷子口,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又到梅雨季了。

“下雨了。”

“··走了,难得回去拿伞。”林放把手插进裤兜不以为然。

“我去拿,哥站在这里不会淋雨。”拉住他的手腕牵到墙角,一个人冒雨返身回店取了伞。

淋雨也没什么,但想到上次两人从雨中跑回家,哥哥第二天便生了病,在床上难受得很什么也吃不下,又瘦了。回去取个伞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回头看了一眼乖乖站在那里等自己的人,脚下的步子加快回到店里。

林放看着只离自己几厘米的屋檐水落下,啪嗒一声,眼睛一眨,那人刚好就回来了。

“··下次不等你了。”矫情死了,淋个雨又死不了林长川整天就喜欢装模作怪。

伞也不大,少年低下头看了一眼他抱怨的样子无声笑起来。

不等我也偷偷等我好多次了。

“那我下次快点。”他将伞面向他偏移,遮住了他的肩膀。

林长川是傻子,没明白什么意思吗?林放气得翻了个白眼。

从后面行驶了辆电动车上了人行道,林长川牵起他的手轻拉向自己,突然被亲昵动作吓住的人慌忙甩手,那人反应很快揽过肩抱住他。

“滴滴——”行驶人不知道伞下这两小子在干嘛,忍不住按喇叭提醒这边有车。

林放看了一眼差点撞到他的电动车,眼神瞬间凶巴巴地瞪着他。

“不要乱走。”他轻声嘱咐他。

“我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想把我推出去。”声音咄咄逼人,将心中想到的想法都说出来,“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听话也是装出来的,巴不得我出车祸··”

少年右手抓住雨伞的把柄,眼神看向远处尝试缓解躁动的心,左侧耳朵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红了,心里乱的不得了,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雨从树上啪嗒啪嗒下落快速砸在伞上,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雨下大了。

左侧的人身高略高,将手中的伞向另一边倾斜。伞下的两人迈着相同频率的步子回家。

“···感觉有点冷。”林长川对着旁边坐着看电视的人说。

那人没好气地看他,“我有没有告诉你,今天降温多穿件衣服。”要是感冒了就活该。

“哥···”他学着以前在哥哥的怀里撒娇,装的有模有样的感冒声软绵绵响起,“明天好像不能参加研学会了··”语气还夹杂着失落,但肯定是装的。

林放摸着他的额头没感觉到烫,知道他又在骗他。

“等会会发烧。”曲着腿的少年,把脑袋放在他的腿上。

“继续装。”

闭着眼睛的人笑起来眼睛变成了小月牙,头在他腿上翻滚。

“真的哥,我不骗你。”

林放开始扒拉他的眼皮,恶狠狠地警告:“林长川你小子敢不好好读书,我就打断你的腿。”

少年对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眼,男人弄着他的手也顿住了。

“我听你的话。”他抬起身子,轻柔地捧住他的头吻了上去,水的潋滟声充盈于房子各处。

赚的钱都给你花,对你好,会记着你,孝顺你,还会爱你。他趴在他的耳边小声告诉他,可看到他涣散的眼神就知道林放根本没听到。

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私下两人吻地难舍难分。

心开始悸动,起初只是以为这是违背常理的反应,没有多大在乎。

不懂爱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内心感觉,以为只是刺激,与其他无关,心才会跳的那么快,没有想那么多。

却也忍不住抱怨,心不好好待在左边,一个劲地上下跳动···好烦,还要发出声音去掩盖这样砰砰声,要是被他听见那得多丢人。

所以对于当时林放来说,每次相吻都是灾难。

“哈啊——”男人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倒在床上看着身上的人,“长川··”

“嗯!”身上的人俯下身,用嘴唇扳开男人咬着唇。

“不要咬自己,咬我吧。”

被弄得神志不清的人,此刻眼前一片模糊感受到下面带来的快感,张开喘息的嘴用牙齿咬住他,没有什么力度甚至给林长川都是挠痒痒。

男人用力想要去看清,只看见眼尾那颗模糊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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