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楷很生气,也不管什么强或者不强,他就管一件事:往前冲!
而且,朱楷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格,他不仅是往前冲,而且还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冲,一枪下去,孩童手臂粗的枪杆便在敌人身上破开一个血淋淋的通透的洞。
就一个字:杀!
杀他个干干净净!
蒙元的骑兵也懵了,他们哪里见过,想朱楷这种肆意杀戮的猛人?
这些蒙元骑兵,只是听说过大明军中有个非常猛的猛人常遇春,但他们并没有和常遇春交手过,而且常遇春死的早。
眼前的这个人,是常遇春转世吗?
蒙元人想不通大明军中为什么会有这么猛的将领,张濠和张家七子也都杀疯了,追随在朱楷左右,逢人就砍。
唯一算得上比较冷静的,就是张州了啊。
他看着朱楷这般杀戮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跟在朱楷身边,命手下骑兵喊“跪地不杀!”
现在的这些蒙元人,他们虽然恢复了点血性,但也仅仅是恢复了点血性而已,可自家打到多瑙河畔的老祖宗比起来,差的还是十万八千里。
已经被杀破胆的蒙元将士,听到跪地就可以保命,他们哪里还会反抗?
把弯刀、长矛扔到一边,跪在地上。
五体投地的那种跪。
“就这?”
没杀过瘾的朱楷,看着跪在地上的蒙元人,很是不解。
这群家伙,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呢?
在一旁的张濠也很不满,他对张州说道:“二弟,你怎么能让他们投降呢?我们人少,还要继续冲阵,这些蒙元人可不能带在身边。”
张濠说的很有道理,但张州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对朱楷解释道:“二皇子,这些蒙元人可以放他们离开,我们人手不多,也不可能关押战俘,这些人对殿下您已心存畏惧,哪怕放走了,也不敢和您为敌。”
朱楷这个人,就喜欢听好听的。
只要夸他勇武,说敌人畏惧他,这就会让朱楷很开心。
“是吗?”
朱楷开心的差点双手叉腰,但还是用很骄傲的口吻谦虚道:“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我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勇武,把他们的血性激发出来了而已。”
说到底,还是我比较厉害。
可是,在自夸之后,朱楷便对张州询问道:“张州,这些蒙元兵的战斗力如何?”
“很强!他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天生的骑兵!稍加训练便可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张州一本正经的回答,“只可惜,他们身上,没有了血性。”
“裤裆里都装着蛋呢,他们岂能没有血性?”
朱楷不相信这些蒙元骑兵没有血性,没血性还当什么男人?
“楷哥说的对!”
张濠跟在朱楷身边振臂高呼,听得张州直皱眉头。
不管朱楷说的对不对,张濠永远都认为朱楷说的对,而且对朱楷下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楷哥,您是想收服他们吗?”
“当然!”
朱楷点点头,对着跪在地上投降的骑兵喊道:“喂,你们都站到一块去,本皇子要对你们训话!”
朱楷说完后,张濠就帮着朱楷去管理投降的蒙元骑兵去了。
而张州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他直接对朱楷说道:
“殿下,不可招降他们!”
“有什么不行的?”
朱楷瞟了眼张州,道:“本皇子说可以,那就可以,不可以也是可以!怎么~你想抗命?”
“我绝不会抗命,只是作为殿下臣子,理当规范殿下行为。”
张州回答的大义凛然:
“殿下,我们在敌人的腹地,稍有不慎就会被包夹,我们哪怕人手不足,也决不能用这些蒙元骑兵。”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嘛,这些蒙元人,怎么可能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朱楷没再理会张州,看着没被掀翻的锅里煮着的羊肉,拿起刀就在插了几下,把一锅羊肉都串在刀上。
来到一千多俘虏前,朱楷说道:
“喂,你们听得懂我说话的,点点头!”
朱楷的声音很大,哪怕不用刻意抬高声音,这一千多俘虏也都听得到。
“都听得懂?那我就不用找翻译了。”朱楷握着刀,刀上插满羊肉,他另外一只手则抓住一块煮好的羊肉狼吞虎咽:“刚刚,我的副将说,你们不可用,我不信!你们既然臣服于我,那就是我的子民,是大明的子民!来~吃肉!”
大明的子民?
这些蒙元骑兵听到朱楷的话后,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听到自己是大明的子民,蒙元人还是非常心动的,他们都是从中原退到草原上的,草原的苦寒和中原的繁华,这些蒙元骑兵都知道怎么区分。
由奢入俭难,他们体验过好日子是怎么过的,又怎么会愿意过苦日子呢?
还是想返回中原。
可是……返回中原有那么简单吗?
之前,蒙元上层宣传大明,都是用土鸡瓦狗来形容的,就好像大明就是纸糊的一般,吹弹可破。
但真实情况呢?
并非如此。
尤其是这些投降的蒙元人,见到朱楷的凶悍后,更是对之前的宣传表示不相信。
“怎么,你们不相信咱?”
朱楷拍了拍胸膛,“我为天下最尊贵的二皇子,是皇室宗室长,我这等身份的人,还需要骗你们不成?”
“汝父我说话一言九鼎,愿意跟着我成为汉人的,就站在原地不要动,想离开的就滚蛋,我绝不阻拦!”
在场投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选择离开的。
不管如何,中原的繁华,对他们来说,都是诱惑!
“喏~吃肉!”
朱楷拉着身边的蒙元人让他吃肉,可对方颤颤巍巍的不敢接,朱楷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本殿下让你吃肉,你竟然不吃?不尊汝父?”
蒙元人不懂就问:“汝父是啥?”
“……我是你爹!”
这特么还问,朱楷不分由说的把肉递出去,黑着脸说道:
“吃肉!”
那样子仿佛就像:你如果不吃肉,我就把你杀了!
蒙元人也懵了啊,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呢,我们不吃肉,你就要杀我?那有这样没道理的事?
为了保命,对方也只能把肉接着,大口吃起来。
朱楷又把穿着肉的刀递到另一个蒙元骑兵面前,等肉分完,朱楷才眉开眼笑起来:“这就对了嘛,让你们吃就吃,老子的话你们还能不听?”
看到朱楷在分肉,张濠立刻差人把煮熟的肉送过来,没肉就杀羊煮。
吃过肉,朱楷就放松下来,随便找了块破布擦擦手上的油,然后说道:“吃了我的肉,你们以后就都是我的人了,跟着我,活着回到大明境内,你们就都是大明的人!”
“本皇子说话一言九鼎,我们那边有个人叫蓝玉,他因为不信我的话,我杀了他十个侍卫,最后他不得不痛哭流涕的臣服于我,并且不敢反驳我说的任何话!”
朱楷看着这些蒙元人,继续说道:
“我说话,一言九鼎!你们若是不信,我割发明志!”
没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朱楷就是想把头发剃了的。
朱楷从小就想把头剃了,可是这年头还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朱楷不能剃头。
现在,朱楷终于找到机会!
把那一头让他烦闷不已的头发给剃了啊。
“殿下,不可!”
张州脸上的表情发生变化,他拉着朱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断发?”
“闭嘴!”
朱楷瞪着张州,“我意已决,但凡再敢劝告的人,杀无赦!”
“殿下说的对!”
张濠一如既往的表示对朱楷支持,“殿下理发,我等作为臣子,亦不会留,我等与殿下头发共存亡!”
反正就是一句话,朱楷做的决定,张濠就是支持。
而张州则满脸苦涩,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朱楷呢?自己为什么要听父亲的话,要成为朱楷的家臣呢?
真男人,就要敢于留毛寸。
朱楷把头发剃了以后,留下了短短的毛寸,脸上只写了两个字:舒服。
这就是朱楷最喜欢的发型!
而蒙元的那些人,似乎也知道了头发对于朱楷来说,象征着什么,这是最尊贵的二皇子的头发啊。
他竟然为了我们,把头发给剃了!
张濠、以及张濠手底下的兵,在朱楷把头发剪断,只留下头皮上光秃秃的一层青皮后,蒙元的那一千人,已经感动的泣不成声。
这就是汉人所说的一言九鼎吗?
真是……太想不到了啊。
“这些头发,是我朱楷的!”
指着地上的烦恼丝,朱楷那叫一个心情愉悦:“你们一人可取走一绺,此乃我之言语的见证!追随本殿下的,皆为大明子民!本殿下自当以子民爱之,尔等一切都要遵循大明法度,有违反大明律例者,杀无赦!”
这些蒙元骑兵,纷纷再次跪地,大喊主上。
从即日起,朱楷就是他们的主上!
朱楷站在大家面前,意气风发。
还是脱离家长好啊!
脱离了家长,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事都敢做,而且还不用担心家长会知道。
啊、不对。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朱楷对此毫无畏惧,他们远在应天府,还能跑到北境来打我不成?
越来越觉得,自己跑到北境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啊!
老朱,你就算看我不顺眼又能怎么样?
来打我啊!
“报!”
有远处的斥候前来禀报军情:“殿下,有大股蒙元骑兵靠近,大约有五千之众!”
“来得好!”
朱楷把插在地上的大枪拿在手中,翻身上马:“儿郎们,随我迎敌!”
张濠的兵、张州的骑兵、蒙元……
三方聚集在一起,追在朱楷身后,朝着敌人迎战。
此时,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朱楷的兵马!
……
冯胜和傅友德来到西凉的时候,路过刚刚交战的战场,冯胜眼皮子直跳。
这,这就打在一起了吗?
朱楷呢?
张濠、张州呢?
远处,几个蒙元骑兵看到冯胜的旌旗,骑在马上跑过来,看到冯胜身后大大的‘冯’字,又拿出手中的纸仔细的对了一下。
冯胜一开始看到只有几个蒙元骑兵还很纳闷,这些人是来做死亡冲锋的吗?
不明白这是在干啥。
可是,对方也不像是过来打仗的,反而一个劲的盯着自己身后的大旗看。
冯胜一脑袋雾水,看了眼傅友德,正好傅友德也在看他,两人眼睛里,都写满了疑惑。
“字看着有点像,只是你后面的字更大!”
蒙元的骑兵把手中的字条收起来,对冯胜说道:“喂,这位老丈,您可是我家主上的岳丈?”
“……”
冯胜听着这位蒙元骑兵的话,脸不由得黑了下来。
谁特娘的是老丈了啊?
不过,听到我家主上和岳丈这样的称呼,冯胜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你家主上,可是大明二皇子?”
“是!”
蒙元一听,对上号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岳丈……啊不是,老丈!我家主上让我在这儿等你,缴获的物资辎重,我家主上让你帮忙运回去。”
“……”
冯胜的脸更黑了啊。
我堂堂北征西路军主帅,你把我当运输大队长了吗?
区区辎重,冯胜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朱楷:“你家主上去了哪?”
“他往东去了,说是去救自己的岳丈。”
自家主上就是厉害,岳丈都有两个。
傅友德在旁边抓紧询问道:“二皇子身边,有多少兵马?”
这位骑兵骄傲的昂起头:“六千余!”
“……”
这下,把冯胜和傅友德,都给整不会了啊。
他们两人可是非常清楚,朱楷带的兵马不过是三千三百七十多人,现在猛地多出来三千人马……不用问,肯定是投降的蒙元人,被朱楷拿来为我所用了啊。
不过,朱楷还真是大胆,刚刚从战场上接手的兵马,就敢拿来并且带到战场上,天下之大冯胜和傅友德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打仗的兵马。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难道不怕投降的蒙元人在他身后给他背刺吗?
“将军……如此一来,殿下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傅友德看着冯胜,“若是二皇子一边打,一边把投降的蒙元人收为己用……蒙元人会越来越多,身边的汉军会越来越少啊,这可怎么办?”
“……”
瞟了眼傅友德,冯胜没有说话。
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用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
朱楷这个愣头青敢这么做,冯胜一点招都没有。
“那还能怎么办,追啊!”
冯胜立刻招呼人马去追朱楷,留下在此地看守物资辎重的蒙元骑兵大眼瞪小眼:“我呢?那我呢?”
我特娘的在这里看物资辎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
“你?”
冯胜也很头大,道:“傅友德,派出一千兵马,带他们回金兰,同时命令大军前移阵地,待郑遇春带兵过来后,就把兵马都带上来。”
“遵命!”
……
就这样,冯胜和傅友德在朱楷屁股后面追着跑,一边追还一边要接收俘虏。
又是一处战场上,偏将正在询问看守物资辎重的蒙元骑兵,这一幕冯胜已经见了五六次,他也是一点招都没有。
为此,冯胜是非常憋屈的。
自己堂堂西路军主帅,在朱楷面前竟然变成了运输大队长。
这特娘的往哪说理去?
最不讲理的,还得说是朱楷的带兵方式。
他走一路打一路,收服一路,现在他的兵马已经膨胀到了九千之数,除了一开始带到草原上的骑兵外,其他的都是朱楷收服来的蒙元兵马,还有不少草原上依附于蒙元的部落,他们也成为了朱楷的手下。
“傅友德,我们不能再继续追在二皇子身后跑了啊。”
冯胜黑着脸,对傅友德说道:“再这么追下去,我们就真成运输大队长了啊。”
听到冯胜的话,傅友德非常赞同的点点头,他认为冯胜说的对。
可是,不追着朱楷走也不行啊,傅友德很为难的对冯胜说道:“将军,前面就是断头台了,大帅的兵马正在断头台和王保保的军队对峙,我估摸着以二皇子喜欢凑热闹的性格,他必然会前往断头台。”
断头台……
冯胜感觉他的头也要断了啊。
“回头见到那兔崽子,一定要揍他一顿!”
冯胜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却又不得不追着朱楷继续跑。
……
正如冯胜所预料的那般,此时的朱楷,已经杀到了断头台。
他的兵马,也有一万一千之数。
前面,是王保保军的主力所在,兵马共计七万余人,徐达的兵马剩下了三万之数。
哪怕加上朱楷的一万多人,明军依旧处于劣势。
处于劣势,仗就不好打。
而且,朱楷和徐达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如果朱楷打过去,徐达没有跟上的话,那朱楷就会陷入到重重包围中。
这么一说下来,朱楷动手能获胜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啊。
朱楷一脚踢翻正在煮肉的锅,大声说道:“处于劣势怎么了?处于劣势就不打仗了吗?”
张州很无奈,他看着正想抽刀去附和朱楷的张濠,赶紧一把拉住。
我亲爱的奸臣哥哥,您老就别掺和了行吗?
这特娘的打仗呢,你要干啥?
“二皇子殿下,我们真没优势。”
张州苦口婆心的劝着朱楷,
“而且王保保治军极为严谨,他也被陛下誉赞为天下第一奇男子,这样的人,是有能力的!而且我们不是打,而是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将其一举歼灭!”
朱楷瞥了眼张州:“合适的时机是什么?”
张州长舒一口气。
这祸害能听下去自己说的话就好。
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不听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