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侯府,又有那订亲退亲之语,只怕是在暗讽上一科状元沈瑾了。
沈瑞抬眼望去,见那说话之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寻常,依稀记得排在二甲八十余名,而他旁边那人,倒像是方才起头说印诗集的。
沈瑞眯了眯眼睛,看来,这是奔着他来的了。
他刚待开口,却是庞天青先一步起身,走到戴大宾身旁,笑道:“宾仲这阕词妙极,只是今日大考已过,当是松快松快,不提时政,只论风花雪月。”
庞天青说着转身向杨慎遥遥举杯,道:“听闻先前杨兄就在这浣溪沙楼上作了一首一七令‘雪’,今日天青献丑,补上一首‘花’字一七令如何?”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抬手摘下帽侧簪花,手中持花,走了几步,便一气成诗。
众人呆了一呆,随即掌声雷动。
庞天青团团作揖,随后大走向那边那进士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那进士一脸不屑,道:“睢县梁晋。庞兄有何见教?”
庞天青一笑,道:“庞某见兄台风姿不俗,口才上佳,便想邀兄台继续作这‘风’‘月’两字一七令。”
那梁晋已过而立之年,颌下长须颇显老相,且着实相貌平平,听庞天青说他“风姿不俗”分明是讽刺,不由火冒三丈,冷冷道:“在下何敢比得庞检讨,有那花容月貌作得‘花’字一七令来,在下可作不出。”
庞天青忽然哈哈笑了两声,便朗声道:“兄台说庞某花容月貌,庞某便作得出这‘花’字一七令。倒是兄台,口口声声谈着‘风月’,却说作不得‘风’‘月’诗词,可不是名不副实?”
说罢,将那手中花往帽侧一攒,抬高了声音,顷刻又作了一首‘风’字一七令。
又问杨慎,“杨兄可能再作一首‘月’否?”
杨慎见他使了眼色,便笑道:“勉力而为。”略一沉吟,也作出一首‘月’字一七令。
站在杨慎沈瑞这边的众进士皆大声叫好,更有促狭者高喊道:“皎皎如月华,名副其实!名副其实!”
对面那梁晋脸色铁青,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庞天青朝周围一拱手,转而拎起酒壶来自斟一杯,抬手周向四下举杯相敬,一仰头酒到杯干,再翻转杯盏,滴酒不剩。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之至,他本就俊逸非常,今日又着锦袍,帽侧簪花,真真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方才又是连着两首一七令与状元公斗诗,更显才华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