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眼前随风微动的薄绵布帘,忽就一阵阵的茫然起来。
内里又传来杨恬的咳声,他醒过神来,快步进屋,只见杨恬咳得透不过气来,脸上涨红,眼角泪光闪闪,手上青筋暴起,极是难过。
他抢过去抚胸拍背,好一阵子,杨恬才缓过来,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想说什么,却是一时气短,说不出话来。
沈瑞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一下下轻拍着她后背,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锦被间那瓷瓶上。
方才他着急安抚杨恬,手中这瓷瓶就顺手扔在床上。
普通的青瓷瓶子,没有任何装饰,泛着自然温和的光泽,软木塞子用最普通的红布包着,细线一扎,留着短短的缨。
再寻常不过,再普通不过,随便走进药铺,就能看到成药柜上一排排这样的瓶子。
但这里头装着什么?真会是救命的丸药?
他心爱的人在他怀里,吃力的呼吸着,每一声喘鸣音都带走一份生机。
每一声喘鸣音都像是痛苦的嘶喊,每一声喘鸣音都像锯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她身上难受一分,他心里更难受十分。
“试上一试,便是不成,也没遗憾了”他想起张会的话,不禁有些动摇。
试一试,便没有遗憾了。若真是救命的药,不试,是不是抱憾终生?
第六百一十八章 凤凰于飞(十七)
祥安庄
呕药、发热、喘至窒息、咳到昏厥,杨恬的病症竟迅速恶化,魏太医刘大夫商量着用针控制一二,让她昏昏睡去,却也只是控制而已,不是治疗。
“总要……先能吃得下药才行。”医者如是说。
沈瑞也知道,但是,无济于事。
焦虑,急躁,濒临崩溃,一向温文自持的他头一次失去冷静。
当初沈珏的去世过于突然,他像做梦一般,一直似茫茫然没有缓过神来;而嗣父沈沧的去世,因早有心理准备,人又走得安详,他虽也承受巨大悲痛,却来的不似这样激烈。
只有这次,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折磨而无济于事,这种无能为力让他理智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