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儿杏眼圆瞪,气呼呼向蒋姨娘道:“早几年你不许去亲近她,现下立时要人去亲近,任谁看不出是假的?你不知道那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怎么瞧我,真气人,我不要去!”
蒋姨娘也撂下勺子,皱眉道:“你理会那起子下贱行子做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踩高捧低的东西,待你成了家里唯一的姑娘,又得贵婿,自然有她们跪在你脚边摇尾巴的时候。”
二姐儿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噌的站起身,恼道:“我不要她剩下的!”
蒋姨娘重重一顿白瓷碗,低喝道:“说什么浑话,什么叫她剩下的?!那是她无福去享!这样的夫婿,打着灯笼也难找……”
二姐儿毫无小女孩的娇羞,相反,她脸上只有恼怒:“你原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说他家官场已没人了,不过是个破落户!你不是说他二叔不是个好饼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将来大姐有的是苦头吃!你不是说他不过是个秀才,将来也出息不到哪里去?你一会儿一套话,到底要我信哪个?!反正我不管,我不要嫁他!”
蒋姨娘不由一阵阵头疼,她厌恶一个人时当然不会口上积德,谁知道这丫头偏死心眼的就记住那些诋毁的话。
“……我那不是……”蒋姨娘张张嘴,发现自己也解释不通,便索性不解释了,转而道:“甭看那些,你且瞧,就这些时日,嗯,这些年来,多少好东西进那院子了?沈家那是什么家底!现在还又得了个贡品的名头!那是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沈瑞虽现在是个秀才,但往来的都是什么人?
“你也听见了,那武靖伯府的姑娘为什么来与大姑娘交好?正是因着赵姑娘的夫婿、英国公府的二公子是沈瑞的好友!英国公府又是什么门第!他有这样的好友,前程怎么差得了?
“况且,老爷也是极看重沈瑞的,这些年,只要他来,总要留他在书房说会子话,怕是同他说的比同你兄弟几个还多,老爷看人的眼光还会有错?!他将来肯定前程极好的。我和你说,老爷是极中意他这个女婿的,他日便是我不说,老爷一样会想到让你去继续这联姻。
“我之所以先与你说了,就是怕你倔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惹老爷不快!我可告诉你,若是她没了,你当妹子的总要守几个月,然后大奶奶要进门,家里还要乱上几个月,这一拖二拖的,你可就十五了!
“若是太太纯心使坏,就不带你出去相看,你将来能嫁到什么人家?!你就听我的吧,我还能害你不成?嫁进沈家,便是他将来在官场上没老爷这样大的出息,那还有万贯家财呢,总能让你吃香喝辣一辈子。”
蒋姨娘又是利诱又是威逼,一番话说得二姐儿心乱如麻。
她也大了,懂事了,蒋姨娘说的这些,她统统都清楚,太太不喜欢她,也不带她出去赴宴相看,未来没准随便就把她塞给什么纨绔庶子啊、什么半大老头当填房啊,她想起来都莫名害怕。
“太太……”她说到这个词都舌头打怵,“太太也知道我不喜她,不会同意将我记在她名下的,也不会同意……”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蒋姨娘恨铁不成钢的轻啐一口,道:“太太没个儿女,将来能指望谁?!难道指望大郎?!笑话!大娘子没了,只要你常往她面前晃晃,她总归会想明白。”
蒋姨娘漂亮的眼里略过一抹狠色,“我会与她说,把四哥儿记在她名下,由她来养。她没儿子,迟早要走这一步,晚走,四哥儿越发不会与她亲近,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二姐儿也没话说了,半晌才恨恨道:“不成,不成,他待大姐那样好。将来怎么可能待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