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观世音菩萨依旧没有现身,便也落下在地,神识在法界,肉身在大殿,对着观世音菩萨合掌念诵道: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悟虚念诵《金刚经》此段经,却是隐隐提醒观世音菩萨,应无相度化众生,也带着一丝不满。这其,无余涅盘,对应着此刻人身残漏的莲花池众生;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却是悟虚在隐隐责怪观世音菩萨不应强设难解条件,将众人强留在宝陀观音寺。
悟虚将此段经念诵完毕,忽然心有所感,便见法界壁画和大殿的观音菩萨,正视着自己,嘴唇微动,将自己方才念诵的这段经又念诵了出来。
顿时,大殿,便有无数花朵坠落,便有无数异香扑鼻而来,便有无数光彩幻灭,便有无数菩萨、天人乃至阿修罗在虚空合掌而立,妙相庄严。
那胡姓汉子和药善等众人,忽然大叫道,“正是此段经!正是此段经!.。。”急忙合掌对着观音菩萨像磕头叩拜,然后站起身,对着悟虚说道,“大师,当日菩萨所念诵的,正是此段经!”
这时,大殿,又有声音响起,“悟虚,汝可能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受持读诵,信受奉行,修补净瓶,乃至为众人演说?”
顿时,胡姓汉子和药善等人,齐刷刷地往着自己。当日观世音菩萨曾经说过,此经,若有人听闻之后,能够如何如何,他们方才能真正得自由身。
悟虚站在那里,看着可怜巴巴的药善等人,神识在法界,对着壁画问道,“敢问菩萨,如何才能修补净瓶?”
法界佛堂壁画,一个声音传来,“你既然尊称我为菩萨,为何将菩萨想得如此功利?难道净瓶真的残缺,需要尔等修补?”
悟虚沉默了片刻,肉身在大殿当着药善等人回道,“小僧不敢,还望菩萨开示。”
观世音菩萨,在悟虚法界答道,“当日,宝陀观音寺僧人,心生嗔恨,引来无边杀生之祸,害人害己。我不忍普陀山道场此荒废,恰好莲花池众生与这场因果无染,便与之约定,化作人形,看护本寺,直到有缘之人前来。”
悟虚神识之体,在法界不解的问道,“那宝陀观音寺僧众惹下因果,为何紫竹林、不肯去观音院,乃至那些逃到岛,为僧为尼的南宋臣子,当日菩萨不出手护持?”这话有点绕口,其实悟虚之意,便是询问观世音菩萨为何不提前出手,将此浩劫化解。
一阵沉默,观音菩萨那虚无缥缈地声音,方又响起,“人世间本是污浊之地。汝以为当年之事,紫竹林、不肯去观音院,没有参与?”
随即,一幅幅画面在法界佛堂空如走马灯龙一般出现。一群人登船渡海,来到普陀岛..一座座庙宇建了起来..同是穿着僧衣的和尚,在田地里,果园里,清泉边,互相指责,争吵不断..宝陀观音寺、紫竹林、不肯去观音院的三位主持,在灯下,低言细语..。
悟虚默然,好半响,方才问道,“此间事,不知道如何处置?”
法界,观音菩萨,妙相庄严,一脸悲悯,“我之道场,出现如此浩劫,我亦有过。是以净瓶残漏,示以众生。并施大法力,将莲花池众生化为人形,望其看护道场,以待后世有缘人。却不想,其化为人形之后,不到百年,便因为无法修炼,无法记住经,心生嗔恨。如今,汝既然来此,又出言相询,可否愿意,担下此番因果,念护普陀道场?”随后,传了破解莲花池众生困苦之法。
同时,大殿,站在鳌鱼之的观世音菩萨,忽然动了起来,飞到空,对着莲花池众生,言语道,“当日,吾与尔等约定,若后世之人,能够听闻受持此经,乃至信受奉行,修补净瓶,为尔等演说,尔等便无须看护本寺,自行离去。如今,此人已至,尔等可与此人分说。”
药善等人,纷纷再次叩拜,然后齐声哀求悟虚。
悟虚愣了愣,下意识的依照观音菩萨所传法门,神识入曼陀罗法界,倾尽全力催动,法界佛堂右侧,那描绘世尊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丘众说法的壁画便动了起来。
一个个丘丘尼从法界飞出,围绕着胡姓汉子和药善等莲花池众生将那段经,又念诵起来,其声或大或小,其音或悲或喜。
那些丘丘尼,如是三遍念诵经之后,方才各自转身,飞到那净瓶残缺处,化作一颗尘埃,落在那大殿的观世音菩萨手托的净瓶残缺之处。
随后,净瓶之,忽然涌出颗颗水珠,分别飞入胡姓汉子和药善等人的体内。其各自身顿时升起一道道黑烟。
悟虚站在那里,便听得众人惊喜地大声嚷道,
“怎么感觉,我可以修行了,人身在发生变化?”
“是么?我也有这种感觉!”
“终于不用呆在这里了!”
“我们终于解放了!”
一个个在那里欢呼雀跃,眉飞色舞,朝着观音菩萨跪拜一番,又朝着悟虚合掌叩首,随后便嗷嗷叫地跑出大殿,没入夜色,出寺投海而去。
一刹那间,大雄宝殿,只剩下悟虚一人。
悟虚看看空空荡荡的四周,又看看香案忽明忽暗的香烛,最后抬头望着一脸慈悲的观世音菩萨,回想起那段经,忽然深解意趣,涕泪悲泣。
正所谓
一朝蒙恩化人形,百年看护哀囚刑。
无相布施菩萨行,忽解意趣涕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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