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提醒,“夫君,眼看要巳时了,是不是用个早膳、稍作歇息等晚些再继续?”
三人都打了个呵欠,抻了抻有些僵硬的腰身,但其实都意犹未尽,宋衡还不给好脸色,“我们在忙正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多什么嘴?去吩咐厨房端些粥来即可,其余不必多说。”
张池却不好意思,“嫂夫人,真是叨扰了。实在是这件事万分重要,宋兄也是想早一日向陛下禀报成果,嫂夫人不必担心我们。”
宋衡的夫人其实气质如兰,瓜子脸又瘦又白的,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温婉女子,就是给自己夫君这样教训了一句,所以显得可怜兮兮。
宋衡可能也是熬得多了,又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好友在,夫人这样出来实在不给他面子,所以还是不耐烦的说:“还不快去?”
“是。”宋夫人不敢多话,欠了下身子便离开了。
她回身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自己的妹妹。
“姐夫他们怎么说?”
宋夫人略带愁容,“已经整整一夜未睡了,也不知道还要弄多久。这样下去,好人也要给弄病了。”
宋家妹妹竖起了俏眉,“没多大的官,阵仗却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国策呢。”
“嘘。”宋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妹妹,“小声些,叫你姐夫听到,他不得骂你?”
“好吧。”“你随我去厨房。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只能做些补气血的给他们。”
“姐,姐夫是不是见了一次陛下便这样的?”
“是的。”
“那便是了。”宋家妹妹靠近了小声说:“先前与王家妹子偷偷提到当今圣上,我才知道他自己便是勤政得不得了,所以朝廷里的官员,若是没有被单独召见还好,要是被召见了,那肯定是天天早出晚归的忙。你瞧他们那个少府最大的官儿,每天忙得媳妇儿都顾不上。我看啊,姐夫也够呛了,所以你得和姐夫说这样子不能够持续。”
宋夫人听了又吓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那陛下,也不能这样折腾人吧?”
“哎哟,那可难说。姐你就是傻傻的。现在陛下是要治理好国家的,大明这么大,这么多人,可不好管呢,当然得这样忙了。”
“你姐夫能得陛下看重,我当然也是开心的。但是总是废寝忘食,万一病了那也不行。若真是这样,找个时间我和他来说。”
“恩。可惜这些话,咱们都不敢和皇上说……姐夫肯定最听皇上的话。”
“皇上?”宋夫人想也不敢想,“皇上……高高在上。而且在皇上面前也不能够乱讲话。”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我当然知道在皇上面前不能乱讲。我就是说说嘛。”
……
宋衡、宋越和张池三人还真就是简单喝了一口小米粥便继续讨论了。一夜过来,他们对于京师一些功能区的布局已经大致有了共同的意见。
这样落在图上也就具备了条件。
这个活儿由宋越来干。
京师已有的结构都在他的脑海里,落笔之家稍做勾勒,小河、桥梁、房屋、城墙……正阳门附近的模样就已经赫然纸上。
……
又过了两天,宋衡才将自己的‘工作成果’固定下来带到宫里。
朱厚照第一眼见到图的时候也震惊了,要说还是古人写文章、作画比较细致,写文章是一个错别字没有,作画是多一笔也见不着。
“你竟然将它落在了纸上!”皇帝从龙椅上直接走下来,便指挥着小太监,说:“走,到殿外去,外面的光线好。”
皇帝领头,宋衡一路跟在身后,解释说:“臣也是觉得这样便于陛下也便于百姓能够一眼看得清楚,仅在嘴上说,总归是说不明白。”
“很好,很好。”朱厚照对这个是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的,“这应该耗费了不少心思吧?这几日没合眼?”
宋衡没有否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到了外面,朱厚照掐着腰,他一伸手指着说:“西边是书院和女子医馆,东边角上是不夜城,再往下便是你新规划的吧?街道、商铺、房屋……那些一个一个红色的点是什么?朕看他们都是横平竖直规律摆布。”
“陛下,那是私塾。”宋衡解释说:“微臣想来想去,若要想租住聚集的百姓心甘情愿的掏钱出来造房子,非得用私塾来吸引他们不可。而且眼下京师的私塾本身也是一个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很多百姓做工有了钱,都想让自家的孩子读书、科举,只不过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百姓,私塾也实在是不够。”
朱厚照长大了嘴巴,“还真是殊途同归……也许这就是我们汉人的命。”
“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私塾的老师哪里请?”
“各地的举人正合适。”
朱厚照懂了,“你是说那些没考中的举人。”
“不错,考不中在京师找个私塾当老师,准备下一科,这不是很好吗?”“那过不了几年,私塾的老师就会竞争激烈啊。”
宋衡陪着笑,“能者上,庸者下嘛。不过,臣有些担心,这样的办法也有缺陷,便是不同家的百姓早造出的房子可能会不一样。”
“不一样没关系。”朱厚照不在意这些,“只要不是危房,朕不去管百姓把自己的房子造成什么样子,再说了,千篇一律岂不是也很单调?”
“还有些百姓,可能会没有足够的银钱。”
“朝廷可以借给他们。”朱厚照脱口而出,“他们有十两银子、再问朝廷借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分期归还,不就可以了?这叫银行。”
“何谓银行?”
“便是当铺和钱庄的结合。他们将房契或是其他贵重之物作为抵押,由朝廷借给他们银两,归还的时候除了本金,还要还利息,利息不要这么高,有得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