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传言,说这位孟都督其实与永乐皇帝有一腿,他们是另外的关系,不可言说。
永乐十年,孟微冬光耀门楣,他整了衣袍,想去史家提亲,结果史晗已经嫁人了,就在今年春天,嫁给了昔日的探花郎,就是孟微冬帮着投花掷杯的那一位。
孟微冬有些心灰,他也不愿意再娶亲,就这样好了,他活该还是要找一位像他娘那样的女人,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史晗嫁人了,嫁得不远,就在扬州城内,霍水仙外放了,在小小扬州城做一个同知。
自少年时代随朱棣攻占扬州后,孟微冬一次都没去过扬州城,他不想去,也不愿意去。不过这种不愿意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就三年,史晗去世了。
孟微冬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他很失落,又很遗憾,史晗才多大年纪,二十?或者大上一岁,二十一?
昔日钱塘江边的少女,白马寺前的黄衣女子,明明就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还历历在目,怎么会死了?
孟微冬坐着船下长江,他预备出海瞧一瞧,瞧一瞧那东海蓬莱的仙女。那一日的清晨,孟微冬宿醉未醒,迎着初升的太阳,清冷的日光洒在一个少女的身上,那少女一身布衣,光着脚,孟微冬看她,那少女也不羞怯,对着他笑了。
她叫段桃之。孟微冬将她带回府,他喜欢她,段桃之也不是甚么闺门女子,有时候孟微冬真的会想,自己真的和父亲的宿命是一样的,心中明明渴望的是天上的仙女,身边却只能有一个渔家女陪伴。
孟微冬买了很多珠宝首饰给她,还有各样的时兴的料子,他要她快活,不愁吃穿,就像个名门闺秀一般。
可段桃之就是段桃之,她永远不是甚么名门闺秀,她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她是粗野的,暴躁的,直接的,热烈的,能灼烧一个人的。孟微冬不记得自己抱着段桃之睡了多少回,段桃之又是如何扒开他的衣裳,坐在他身上,他以为他是快活的。
可激情退却之后,他并不快活。
段桃之太直接、太热烈,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缝隙,一丝丝可以透气的缝隙都没有。她的甚么都能与他共享,可他不能。他是个男人,他也有许多秘密,他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
季舒进门了,在一个雨天的清晨,季舒进了孟家大门,她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很有礼貌。孟微冬很满意,他认为季舒没有攻击性,他觉得段桃之和季舒相处得应该不错。
他又错了。
当一个男人会这样想的时候,通常只是自己骗自己,女人绝不会与女人做朋友,尤其是一个屋檐下的女人。
她们是情敌。
孟微冬有了季舒,他还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但他不逛窑子,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能歌善舞的红颜知己回来,即使她不会唱歌跳舞,那么聪明些也是好的。
段桃之是没有脑子的,季舒又太聪明,聪明到好像能剥光孟微冬,让他的小人之心和一点低等人的龌龊心思无所遁形。
孟微冬觉得自己又错了,原来大家闺秀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她们敏感却自持,绝不会扯开了脸皮大骂,她们越是内敛,孟微冬越是觉得自己卑鄙。自己渴望的白月光,原来照不进自己心里,照不进自己那阴暗忧愁的半边心脏。
孟微冬认识了蓝河,蓝河很好,她聪明,话不多,又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