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教堂穹顶上的彩色水晶绘板,一如往日般的将主的荣光照在这凡世间的净土之内。
受难耶稣像还有墙壁上的天使们是这场暴行的见证者,主的仆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鲜血混合着内脏的难闻气味在持续不断的亵渎这座教堂。
修士们脸上的惊恐与慌乱还未散去,似乎无法想象,这些北方的异教徒是如何避开一路上犬牙交错的势力,来到位于巴黎二十公里外的普瓦西镇的。
亚瑟站在修士们的尸体前,凝视着那被彩色光芒所映照的无比神圣的耶稣像,而他的战士们正在疯狂洗劫这座教堂里的财富,无论是金银餐具,虔诚的信徒们所给予的供奉,甚至连装饰圣像的金粉都被一点一点的刮下来,而对于这一切,受难的圣子仍旧束手旁观。
又一次劫掠结束,战士们将成箱的财富搬出教堂,一如修士们将这些财富搬进教堂。接着,整桶整桶的火油,从镇民家中搜集来的干柴,都被泼洒,堆积在教堂之中,当这一切结束,亚瑟接过火把,抛向圣像,并转身离开。
撒旦喷吐着他的火舌,代替上帝净化这里曾发生的暴行,留下的罪恶。
距离出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以来,从勒阿弗尔到奥贝让维尔都在流传着关于‘瓦尔哈拉匪徒’的流言,传说,这些匪徒都是在多维尔之战里死去的异教徒,异教的神明将这些魔鬼复活,让它们顺流而下,毁灭沿途所看见的一切。
而现在,这些匪徒的首领正在清点这一次的收获。
“将这些都交给金匠,让他尽快熔炼,我们必须赶在周围的领主没有得到消息之前向巴黎进发。”合上箱盖,亚瑟对周围的士兵命令道。
“遵命,阁下。”佣兵们迅速行动,两人一组抬着箱子朝河岸上的船队走去。
在出海之前,亚瑟特地打了一个时间差,直到瓦尔哈拉军队从石勒苏益格南下的消息自东向西席卷整个圣加西亚帝国,驻守在帝国北部海岸的军团被紧急调走之后。他才带领自己的船队如同一柄利刃,从勒阿弗尔附近的瑟涅河口顺流而下,直扑帝国西北部的核心城市——巴黎
沿路上的村庄和城镇都被亚瑟带领战士们彻底且干净的摧毁了,这是为了拖延消息传到当地领主耳朵中而作的。得益于帝国那零碎且凌乱的领主自治政策,在一个领主得到消息,集结军队,四处搜寻的时候,亚瑟早已经在下一个领主的领地上结束休息,开始继续进发了。
圣加西亚帝国建立之初,皇室没有力量统治如此广大的领土,残存的巴尔德帝国残部也虎视眈眈,准备着反扑,因此亚尔斯兰大帝不得已之下,将领土分给那些跟随他的战士们,并许诺了诸多权利,让这些领主帮助他稳定地方。
光是诺曼底地区,就有三个侯爵,七个伯爵,十六个子爵,五十多个男爵,以及作为私军主力的勋爵还有骑士,而且由于土地是层层分封的,附庸只承认自己直接受封的人为封主,对自己封主的封主则没有臣属关系。所以,在帝国出现了"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现象。这种情形使帝国的等级制度复杂而混乱。如甲可以是乙的封主,而乙的封臣又可以是甲的封君,往往一个领主有多个封臣,从而加剧了领主之间的争夺和冲突,出现割据混战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亚瑟已经来到了帝国的腹地,却还没有领主联合起来对付这些匪徒。领主们无法相信其他领主,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剿匪。
或许这些领主至今还认为,这些异教徒不过是一小群趁火打劫的盗匪罢了,等他们劫掠一番之后就会返程,或许,还可以帮自己打击一下那如鲠在喉的邻居?
“威廉,你回瓦尔哈拉的消息有泄露出去么?”在曾经属于镇长的房子里,亚瑟,威廉,还有瑟希莉正在讨论如何完成‘用五百人攻陷巴黎’的计划,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就算军团被调走了,巴黎可是帝国西北的中心,不知有多少贵族居住在这座城市中,光是他们的私兵,就足够淹死亚瑟带的这些佣兵了。
“没有,我跟母亲说我要进行游历,可能有三五年不能回巴黎。”虽然是在巴黎长大,接受的是纯正的圣加西亚贵族教育,但体内流淌的瓦尔哈拉血脉还是将威廉改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瓦尔哈拉战士,或许只有从他那日日打理的外表,还有那从不离身的骑士剑上,还能看到圣加西亚骑士的风采。
“那你就以游历结束的借口先回巴黎,然后想办法收买几个城卫军的军官。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但是等我派人给你传递消息之后,巴黎的城门必须向我们敞开。”桌上摆着的是从一个在此停留的商队领队身上搜出来的,巴黎周边地区的简易地图。仅仅标记了森林,河流,湖泊之类地方的大概位置,村庄和城镇的位置也不能确定真实,但这已经是亚瑟能够找到的最详细的地图了。
“好,不过我需要随从,还需要收买军官的钱。”威廉点点头,认可了亚瑟的吩咐,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两个月来,亚瑟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凭借稀少而不能保证准确的情报,亚瑟就可以迅速制定出切实有效的计划来,而且对于战争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很多次,他们能够抢在领主的军队之前离开,就是依靠亚瑟的直觉。
虽然这支五百多人的队伍还暂时不能看出亚瑟的指挥能力,不过威廉也很看好亚瑟。
“可以,就以‘你在德意志兰雇佣到的佣兵团’这个理由,将一个百人队带进去,至于带多少钱进城,这由你决定。”亚瑟同意了威廉的要求,后者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待着亚瑟将剩下的计划说完。
“凭借第七战团是无法攻下巴黎的,就算有威廉的协助打开了城门,我们也会淹没在贵族私军的海洋当中,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让这些贵族把自己的私军派出去。”
“你的想法是什么?”一直在当个安静观众的瑟希莉终于开口了,制定战术和计划向来不是她的任务,作为一个佣兵首领,她需要做的就是遵从雇主的吩咐。至于被雇主故意陷害,这个可能性不存在于铁卫军的担忧之中,除非那个雇主希望自己的全家都被砍成肉块再亲自吃下去。
实力足够碾压整个德意志兰公国联盟的铁卫军有这个能力。
“接下来,我要战团将一路抢来的钱都发给巴黎周边村庄的农奴们,煽动他们暴乱,最好能让这些农奴亲手杀掉一两个贵族,让他们没有回头的机会。我要将外界和巴黎的一切联系都切断,让这些世世代代为贵族耕种土地的牲口们品尝到权力和自由的美好。如此,巴黎城内的贵族肯定会返回自己的封地压制暴乱,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很多时候,绝境并非真的无计可施,不过是因为人们的思维局限在一个死角中,能够跳出死角解决问题的,就是人们口中的天才。
正是注意到了沿路上那些农奴所过的悲惨生活,再结合瓦尔哈拉屡屡爆发的奴隶暴动,亚瑟才想出了这种会动摇帝国统治基础的计策。而瑟希莉,还有威廉,都是贵族出身,本能的觉得这些农奴只会颤抖地跪下,理所应当的接受领主的统治,怎么会有反抗的胆量呢?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到下个村庄,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些农奴究竟可以胆大妄为到什么程度。”
亚瑟见到两人怀疑的神色,胸有成竹的说道。
将整个城镇都烧为白地之后,瓦尔哈拉战士们登上战船,沿河继续航行,直到看见下一个村庄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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