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棋子(1 / 1)

次日清晨,祝云戈在他怀里动了动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他也跟着醒来,乘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冬日晨光,钟文许目光描摹着祝云戈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微微起伏的眉骨,闭着眼睛才发现原来睫毛这么密集这么长,祝庭是遗传了他长了一双顶漂亮的眼眸。

也难怪祝峰更偏爱祝云鹤,祝云戈跟祝家人长得都不像,祝家人国字脸、浓眉,他却面庞瘦削立体,眼眉精致,漂亮中带着一丝邪气,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秋波荡漾,平日里被金丝眼镜遮挡地结结实实,床上闹腾时,这瑰丽冶艳被钟文许瞧了个明白,大抵是传自他母亲的容貌。

看着看着,把怀里熟睡的人看醒了。

“你欠我一个道歉。”

祝云戈闭着眼睛轻喃,睡意还未消散,带着浓浓的鼻音,话语也变得不是那么有分量。

“嗯?你猜到我昨天来想跟你说什么?”

“嗯,知道。”

“云戈,抱歉,”钟文许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亲了亲额头,声音轻轻,“你让我去管销售部的时候,我以为我被流放了。”

钟文许苦笑了两声,仿佛在回忆去年一整年的荆棘岁月,刀尖舔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把他从砒霜里捞起来一把扔进蜜糖罐子里,有些恍惚,也有些感慨。

“我干了不少糊涂事,让你难过了。”

祝云戈依然闭着眼睛,钟文许能清楚透过白皙的眼皮皮肤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转瞬眼皮有些微微泛红,他用拇指轻轻摩擦着。

“我有我的安排,集团情况很复杂。你要有更好的发展,不能一直在我下面做副手,让你去销售部,是一个预备役机会,为了以后更好地重用你。人言可畏,我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我们都置身于此。”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耐心地解释想法,可能真是昨晚上把他伺候舒服,话到嘴边什么都不吝啬地说。

“这次‘清朗行动’,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

祝云戈一直闭着眼睛,钟文许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此刻他有些心疼这个孤独下棋的男人,盛元的未来就是他手中的一盘棋,祝家留给他的是什么?一个不理朝政的先帝,一个盛年已过的昏君,只剩他一个名不顺言不正的亲王,日日为了盛元的发展操碎了心,先他人所想,布万全之局。要说他争家产,实际上落到他口袋里的又能有多少?无非是争一口气。

人的想法有时候会很奇怪,祝云戈最初只是不想活在祝家的羽翼下,抱着对父兄的怨怼把盛元做大做强,到了现如今,打败谁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在这条险远的道路上,他做出的成就早就把父兄远远甩在身后,剩下的努力,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人生归于何处终究只与自己有关。

在钟文许沉思的时候,祝云戈笑了,一个得意的笑,他做的这些事情,一箭三雕。

他笑得勾人,钟文许心里却堵得难受,手掌隔着祝云戈的睡衣轻轻抵着他心脏的位置,“这里,疼吗?”他是问他之前以为自己被抛弃,找严思敏的事情。

祝云戈缓缓睁开双眼,眼白的部分通红,眼睑低垂,“疼”。

他说疼,钟文许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只能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这个浑身利甲又心思玲珑的男人,让他心疼,让他没法放手,他怕一放手,他又穿回盔甲,独自走回战场。

他常常在想,即便没有自己,祝云戈的一生也会如此去过,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业领袖;那自己呢?如果没有祝云戈,自己大概会在容州当一个区域销售经理,下了班去接孩子放学老婆下班。这平行世界的人生他想都不敢想——他甚至毫不愿意构建一个没有祝云戈的世界,他担心他,放不下他,他打起架来不怕疼的样子,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样子,他生气起来不说话的样子,他被伺候爽了眼角发红的样子,没有这些,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段时间后,医疗反腐处理了一批人,也包括盛元祝云鹤手下的老兵刘正,自此,祝云鹤正式跟祝云戈殊途,祝云鹤手下的销售部在经历过这一波反腐血洗之后,他手中的实权下属进去的进去,辞职的辞职,退休的退休,权力几乎被架空,已经五十出头的他顺势当了个甩手掌柜。未来销售部具体谁来接管、战略如何,现在变成了祝云戈的心病。

钟文许看着在书房忙到快一点还不休息的祝云戈,心疼地不得了,明明过去祝云戈也是这个作息节奏,现在钟文许硬是看不得他受一点儿苦,主动敲门进书房,坐在黑胡桃木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还在回邮件的祝云戈。

“什么事?”祝云戈一贯单刀直入。

“销售部的事情你别发愁。”

“嗯?”

祝云戈一脸困惑,这个男人太习惯有事说事的处事风格,对突如其来的情绪价值,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先带着销售部,等我们一起找到合适的人,把我调回创新业务可以吗?”

他在跟祝云戈谈条件,祝云戈靠在椅背上淡淡笑了,“前一个条件没问题,后一个,我需要想想。”

“你有别的打算?”钟文许听出祝云戈的弦外之音。

“对,是时候洗牌了。”

太晚了,钟文许已经懒得去细想祝云戈具体要怎么洗牌,此刻他只想把他抓着上床去睡觉。

“行了,明天再想吧,去休息。”

“好”,祝云戈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瘫在转椅上不想动。

钟文许一步上前弯腰将人抱起来,“走咯,回房睡觉!”

“喂,你别闹,放我下来”,清醒时候的祝云戈到底是抗拒这样被抱起来,毫无安全感。

“云戈,我发现有的时候,不给你用强的、不把你多刺激刺激,你就跟个木鱼脑袋似的。”

这天赵姨不住家,大宅子里只有他们俩人,钟文许抱着祝云戈在二楼的廊道里小步跑起来,祝云戈为了稳住自己身体不滑下来,不得不双手环住钟文许的脖子,钟文许趁人之危堵住他在嘴巴,仔仔细细亲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却很柔软。

钟文许掀开祝云戈藏蓝色的浴袍,从上至下结结实实亲了个遍,直到他颤抖到不能自己。

“要吗?”钟文许伏在祝云戈耳边,声音里是浓郁的欲念。

祝云戈眼神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眼中隔着一层水雾,眼尾自然上挑,睨着钟文许,钟文许顿时丢盔弃甲。

“要就说出来”,他手指在祝云戈胸口游走,抚摸着胸前鼓起的胸肌。

“说不要,你就不来了么?”祝云戈眼中的模糊去了几分,露出狐狸一般得意的精光。

“嗯,你说不要就不来。”

两个人僵持不下。

“你下去,我要睡了。”

“别啊”,钟文许捞起祝云戈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被刚刚说过的话狠狠打了脸,照着祝云戈白皙的脖颈就啃了下去。

钟文许没忍住,嘴唇贴上了祝云戈的,祝云戈双手推拒他,语意不详地说还没洗澡,钟文许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些,撬开牙齿就往里钻,用舌尖搅乱了祝云戈鼻息,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钟文许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轻揉他的乳点,滑进被子里将小小的点纳入口腔,舌尖在尖端打转,抵住他腿部的祝云戈的裆明显见顶,钟文许在他胸膛上狠狠吸了一口气,把他周身的气息深深刻在脑海里。

祝云戈被吮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嵌入钟文许的肩膀里,一下又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哗啦冲向下体,他一个用力将钟文许从怀里推开,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低头附在他耳边,伸出小舌舔了两口钟文许的耳廓,低声唤了一声“文许”。

钟文许霎时间溃堤,两只手掐住他的腰,将他白色内裤扯下来,手指在他臀缝处逡巡,缓缓揉按那个隐秘的地方,身上的人不耐烦极了,没扩张两下便蛮横地坐了下来,把钟文许吓得一身冷汗,呆在那里不敢动,生怕一动将身上的人撕裂。

祝云戈默不作声地抓了抓他的背,他亲亲他的脖子,揽着他的背小幅度地动起来,身上的人明显不满意被操弄的强度,于是挺身自己上上下下,直到完全适应那器件的粗度和长度,发了狠似的贯穿自己。

——好一个骑乘,把钟文许弄得心惊胆战,干巴巴地杵在他体内,抱着干了好久,才找回做爱的自如和快感,看着怀里的祝总沉醉在欲海中,低吟着搂着他的脖子红了眼角。

祝云戈是很能隐忍的一个人,从来不喊疼,也不怎么叫,起初钟文许摸不准他的感受,后来时间长了学会从他细微的表情读出他当下的身体感受,所以每一次做爱都能尽兴,双方是绝佳床伴。钟文许唯一不满意的是,当他动作着在他耳边说“云戈我爱你”时,这人没什么反应,真是有点扫兴,难道是男人过了四十不吃这一套?

结束以后,祝云戈吵着要烟,钟文许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喂到他唇边,尝个味,又把烟收走摁灭。

这天即将下班时,钟文许收到仇新勇院长的电话,说有时间出来聚聚。仇新勇是钟文许之前做药的时候认识的三甲医院管技术的副院长,算是他和祝云戈的共同行业朋友。仇院长在这次医疗反腐中被查,最后开除了公职也交了罚款,仕途完蛋。这仇院长本身是个有追求有抱负的技术官僚,只可惜一条腿上错了道,误了终身。祝云戈身居盛元二号位,大老板不好找,钟文许这个小领导是个实心眼子的实在人,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咖啡厅里,跟钟文许面对面坐下,他满脸愁容。

“仇院长。”

“别喊院长了,再叫要折寿”,仇新勇扯出一个苦笑。

“好,新勇。”

仇新勇比钟文许稍长几岁,浓郁的愁云让他看起来年过五十。

“文许,你这次清查你也知道,不管我违规是不是属实,现如今事已至此,我没必要去跟这个体制抗衡……但我还有一些个人理想和期待……”

钟文许没有接话,诚挚地看着仇新勇双眼,盼着他接着往下说。

“你知道,干别的行业寒窗苦读16年就能进社会贡献一份力量,我们学医的,16年不够,24年刚刚能上台,小半辈子都花在学艺上,我……”

钟文许把手边的茶水往仇新勇手边推了推。

“这次来找你,我真不好意思开口……能不能在盛元为我谋一个职位?不需要多高,我之前在人民医院主要管技术,但也有比较丰富的管理经验。”

仇新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白纸,规规矩矩地放在黄花梨木大茶几上,“文许,这是我的简历,如果有机会的话,能不能也请带给祝总过目?”

好人未必永远能做对事情,坏人未必一直心狠手辣,人本复杂,钟文许此刻没法狠下心拒绝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这个社会上,大部分人表现出来的样子,跟他们的底色并不一致。

谁能想到被老百姓视为过街老鼠的医院院长,私底下是这幅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文人样子?

“简历我收好,我回去就跟祝总商量您的事情,一定尽快给您答复。”

虽然此刻仇新勇是虎落平阳,但是该给的面子不能少,他也会把简历带给祝云戈,最近盛元大肆扩张,缺人缺得紧张,祝云戈每天忙到脚不点地。钟文许每次想到他,严肃的神情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新的一年1月份,是盛元惯常发布年报的时间,这一天晚上,祝云戈作为盛元的首席财务官和投资者、分析师以及媒体举行例行电话会议,讨论过去一年的财务业绩,并对新的一年对出预测。

那次财报电话会上,分析师针对祝云戈的提问不再像以往尖锐犀利,甚至有一位美国分析师在提问结束以后,直接对盛元的全新战略表达了欣赏和认同,算是给第二天医药板块股价整体走高,这次财报会给整个行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悄然发现,年报中研发成本投入提高到百亿级别,相比同类型制药企业,研发投入只占到收入的零头,盛元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也成为今年第一季度制药行业最轰动的事件,标志着这个行业的竞争来到下半场。这距离祝云戈带着钟文许去南非找ip谈判收购,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终于在今天看到一些结果。

盛元在这场风暴中完成了华丽转身,以祝云鹤为代表的传统制药行业逐渐落幕,祝云戈举起原研药的大旗,在钟文许刚入职那几年,通过收购、并购、入股等手段,不断拓展商业版图,如今,将创新制药当成企业重心发力的战略已经初显成效,股价一夜之间上涨20%,远远超出分析师的预估。

祝云戈是天生的帅才,这场财报会后,媒体争相报道这家逆势而起企业背后的掌舵者。

财报会结束已经是北京时间11点,今天整体状态不错,祝云戈回答问题时多说了两句,以至于会议整体延迟。乘着月光走出盛元的充满暖气的大楼,祝云戈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他面前,他径直走向车副驾驶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拢了拢大衣下摆关上门。

“今天表现特别好”,钟文许唇边的笑意关不住。

“是么?”

祝云戈伸手摸向副驾驶的储物柜里,找烟。

“不在那里,中控盒子里。”

祝云戈俯身抽出一根烟,把烟屁股含在嘴里,钟文许拿出一支打火机,凑近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把头靠在椅背上,身体放松下来。

密闭车厢里烟雾缭绕,钟文许降下副驾驶的玻璃窗,祝云戈一只手搭在窗户上弹烟灰。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钟文许把祝云戈嘴里的烟抽走扔出窗外,伸出右手掌着祝云戈的脑袋转向自己,亲了亲带有淡淡烟草味的唇峰,低声道:“少抽点儿。”

“白天还好吧?”

“还好?每次我去看你,烟灰缸都是满的。”

“那是青月他们清理不及时。”

“别扯理由,下次我让青月把你办公室烟都收走。”

“你敢”,祝云戈冷冷道。

钟文许觉得他像个闹脾气的白猫,只要一下不如了它的意,立马跟人翻脸。钟文许无奈没接茬儿,只是握了握祝云戈刚刚因为在窗外弹烟灰而冰凉的手指。

做到祝云戈那个位子,就像一根时时刻刻被绷紧的橡皮筋,随时随地都在考验他弹力的阈值。他工作之余,话不多、饭量不大、睡得不多,钟文许也想象不到他能有什么解压的法子,也不是每周都有空练拳,他不像是那种会对事情上瘾的人,包括对他的感情和身体需求,从来都是钟文许主动。抽烟,大概只是纾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不由自主养成了习惯。算了,抽就抽吧,钟文许想。

黑色奥迪出了城向市郊的陵园驶去。

今天是秦妈去世十年的祭日,恰好撞上了财报电话会,祝云戈整个白天都在忙碌,只能结束后尽快赶过来。从副驾驶下来,祝云戈绕到车后备箱处,从中取出了十年前参加秦妈葬礼穿的那件黑色西装,他脱了羊绒大衣和里面的商务西装,套上那件定制的纯黑西装,10年了,他身材竟然没什么变化,依旧能严丝合缝穿上量身定制的西服。钟文许接过大衣,重新给他穿上,只不过这次心境大不相同。

10年前,祝云戈从那辆后来葬身海底的揽胜上下来,顾不得三九天的寒意,穿着单薄的西装在细雨中绝望地彳亍前行,带着对养母的眷恋送走她最后一程。那时候的他,孤独至极,钟文许默默跟在他身后,为他披上外套。

今天,他从财报会上意气风发地下来,他这次的问答几乎获得了投资人的满堂喝彩,带着一身荣光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祝云戈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那一方孤单的墓碑,手指划过“孝子祝云戈”那几个字符,“妈,我过得挺好的,您该放心了吧?”

“妈,祝庭他考上布朗大学了,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妈,我把盛元做上市了,你可能不太懂,总之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祝云戈将一盒码得整整齐齐的素丸子和一束百合放在秦妈的墓前,又打开一瓶绍兴酒倒在分钱。

祝云戈站起身,退后一步,朝那方墓碑规规矩矩敬了三个躬。

这个男人工作里看着随意一心只求效率,生活习惯落实到细节,还是个少爷脾气,容忍不了一点纰漏。衬衫要熨烫地一丝不苟,西裤的长度要刚好到鞋面,鱼汤不能看到油星子,地板上不能有灰尘,一点不合心意就撂下筷子,这些都是秦妈培养出来的,仿佛是那个被他唤作母亲的女人,给他留下最重要的遗产。

因为这次财报会反响热烈,盛元股价应声上涨,第二天早上祝云戈来上班时神采飞扬,以往冰霜似的眼眸今日水波荡漾。今天没有重要的外部会议,他没穿西装,只在黑色高领针织衫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整个人看起来俊雅又年轻。

他从行政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时候,行政姑娘们趴在门后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

“果然呐,男人四十一枝花,祝总越来越帅了。”

“以前只听说过女人越有钱越好看,没想到男人也是~”

“祝总哪里看起来有四十啊啊啊,你看起白到发光的脸,没有发腮,也没有肚腩,比我们家30岁的狗男人看起来年轻多!”

你们聚那儿嘀咕什么呢?于青月从后面工区走来,一把拍在其中一个小姑娘背上,抬头望向玻璃门外正在经过的祝云戈。

“哎呀,姑娘们,你们到底还是太年轻,想当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祝总惊为天人,他那会儿嫩地能掐出水来。”

“然后呢?月姐你当年对祝总难道没有非分之想?”

“想你妹啊!”于青月蜷起食指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你月姐当年只想干出一番事业,没那闲情逸致撩boss!”

于青月说的义正严词,实际上当时她只对钟文许有过好感。

“青月姐,冯总这边刚刚有一份合同过来,说是需要祝总手签。”

“放我桌上,我一会儿去总裁办,小姚你跟我一起。”

“好。”

总裁办公室里,祝云戈正把大衣挂上衣架,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准备泡茶,小姚主动接过来,“祝总,这里有几份合同需要您手签。”

祝云戈伸手接小姚手上的合同,拿起签字笔在有“signhere”便利贴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今天下午跟冯谦的会是要聊什么?”

“冯总说跟您聊药物研发平台剥离的手续和流程,这个会议结束以后,6点钟还加了一个小会,钟总找您,具体什么事情他没提,说只占用您30分钟”,小姚回答,声音有些紧张。

“那让他到时候直接来我办公室聊。”

讲完日程,于青月开口:“祝总,这几天盛元的股价大涨,媒体报道正面积极,同事们的情绪都很高涨,我在想能不能申请一笔预算请公司同事下午茶?就说是您的意思。”

“行,你安排吧”,祝云戈翻看着手中的合同,这些人情世故于青月总能安排妥当,比他老辣得多。

“然后,还有一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说就是了,怎么吞吞吐吐的?”祝云戈有些好笑,如此踟蹰不像平日里于青月的泼辣作风,什么事儿这么难开口?

“鹤总现在基本不来公司了,我建议您抽时间去下面工厂巡视一圈。生产部的风格确实和公司其他部门不太一样,就提醒您一下”,生产部门得民心者得天下,跟管理创新部门一帮看数据的精英有本质的区别。

祝云鹤退休之前留下一堆烂摊子,除了已经被钟文许盘顺的销售部,还有一个最难搞的老部门——生产部,现在由祝云戈暂代管理,目前部门负责人简帧向他汇报,简帧是以前祝云鹤的老部下,跟他干了快三十年,甚至有传闻说他俩曾经还好过,不过眼下八卦不重要。领导突然离职,空降个新领导过来,越是位置高、久经沙场的人,磨合起来越发困难。

祝云戈用手指蹭了蹭脸颊,在想什么:“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生产部门这摊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怎么下手,从视察切入是个方法”,毕竟他对一线工厂了解甚少。

“那祝总,我们先去准备视察方案。”

“嗯,方案准备好叫上简帧,一起去。”

当天中午,于青月联系相熟的茶点供应商为盛元提供员工下午茶,三点前,本来还在盯盘看自己的资产涨幅的盛元员工见到茶水间里的下午茶,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前往茶水间聊天吃东西。一些刚入职的新员工,看到这排场,纷纷举着手机拍照发圈,盛赞盛元的福利好。

忙完手上的事情,于青月端着一盘小点心去了钟文许的办公室,这么多年了,但凡有一点儿好东西,她都不忘要跟钟文许分享。

“哟,于总亲自来送下午茶?稀客稀客!快请坐”,钟文许帮于青月拉了一把椅子,“小郭,上次祝总送的金骏眉泡一壶进来。”

“祝总送的金骏眉?那不是我老公从老家带过来的。”

“完了,尴尬了!瞧我这脑子,不好使了都,文戈之间跟我提过,我忘了”,钟文许笑着佯装委屈,跟于青月太熟悉了,贫来贫去是二人的日常。

“喂你少贫嘴!我有事儿跟你说,你怎么跟严工分手了?小姑娘挺好的,年龄合适、职业合适、相貌家世也合适”,于青月往嘴里塞了一枚小蛋挞,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心想打听出什么八卦,“你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别装傻,我问你为什么跟严工分手?”

“不合适,她一小姑娘,能看上我这老黄瓜?”钟文许挑眉自嘲。

“你是有多老?你自己也喜欢老的吧?”

“青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会那晚,我看见祝总上了你的车,”

“那不是挺正常么?我俩经常下班后谈事,当年快成他半个管家了,你忘了?”可是于青月把钟文许支去做饭陪睡的。

“瞧你文戈文戈的,喊得多亲热。”

“熟悉了嘛,我不也叫你青月么。”

钟文许眼神有几分闪烁,被于青月快速捕捉到了:“你……你是不是跟祝总……有什么?”

钟文许手中的小茶杯抖了一下,茶水撒到了裤子上,于青月赶快抽了茶几上的纸巾递给钟文许,他却没继续在慌乱中掩饰,“不算有什么,是我单方面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于青月压下自己的震惊。

“第一次见他”,钟文许并不想提起这段回忆,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暗恋他的那十年,太过苦涩。

“嗯……虽然我不反感男人和男人,但是你这也……唉……要是别的男人也还好,可祝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多年了,我都尝试过了,男的女的,可是放不下。”

坦白说,于青月子感情上本质上跟钟文许不是同一类人,否则在得不到钟文许的那一刻起,也无法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聊天。于青月对感情云淡风轻,钟文许却执拗坚持。

“祝总知道么?”

“知道。”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祝你能够得偿所愿吧!”

“青月,借你吉言。不过呢,人这一辈子,爱过了,记住了,我已经不在意留在他身边是什么身份,足够了吧。”

“那万一有一天祝总再结婚呢?”

“我不知道,可能带着这个秘密离开盛元吧”,他沉默地喝掉手中的茶水。

于青月突然挑起这个话题,让钟文许重新开始思考他一直回避的问题,总有需要面对的一天,不过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那个人不表态,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钟文许带着仇新勇的简历走进了祝云戈的办公室,将那两张薄薄的a4纸推到了他面前。

祝云戈抬眼看了看钟文许,倏地开口:“老关系?”

“人民医院的,这次出事下来了。”

祝云戈食指敲了两下面前的简历,低着头在想什么。

“给个机会?”

“给个机会还是卖你个面子”,祝云戈唇间露笑。

钟文许也笑了,低着头,又抬头看祝云戈,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升腾起一丝温柔:“你看着办,听你的。”

“行,让他后天陪我去一趟晋西工厂。”

这事儿算是暂时妥了,祝云戈卖了钟文许这个面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祝云戈在用人上,眼光毒辣,但是准心儿狠的另一面是缺乏探索精神,比如仇新勇这种让他看不明白的人,他不愿意用,钟文许就不一样了,他相信人性底色中的赤诚。

“别穿你那大几万一身的西装,弄朴素一点儿”,是下厂子不是跟领导开会,钟文许在祝云戈别墅里过夜,第二天早晨洗漱完看到他正对镜整理衣装,双手按在他肩头絮叨。

“哦,你去帮我把那件黑灰色西装拿过来。”

钟文许乐得跑腿,在衣帽间扒拉一圈给他找了一身合适衣服,伺候他穿好外套,搂着他的腰还想腻歪两口,被人一边戴手表一边躲过去了。

“吃完早饭再走啊”,钟文许跟着祝云戈这儿像个老妈子。

“知道。”

陪祝云戈在晋西工厂视察的是生产部门负责人简帧和仇新勇。众所周知,祝云戈喜欢搞突击检查那一套,这次让于青月提前通知了简帧,算是对祝云鹤老部下网开一面,给足了面子。

祝云戈的车刚刚驶入园区,便被保安亭走出来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拦停下来:“不好意思,外来车辆今天不准入内。”

老李急忙跟着保安解释,这不是外面的车,是你金主爸爸的座驾,保安小哥木讷,只认自己的上司,给领导挂了电话,五分钟后,简帧带着值班主任才慌慌忙忙从园区内跑出来。

简帧看到祝云戈神色紧张且不安,捏了捏衣角:“祝总,今天厂里出了点事儿……可能不太方便今天参观,您看……能否改期?我们一定提前安排好!”

堂堂一家大公司高管,见了上级领导紧张到说不利索话,慌忙找补,也是比较少见的场景,祝云戈向来不善打哈哈搞官僚主义那套,直言直语道:“出什么事了?”

简帧正欲开口,厂区内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响,祝云戈没管简帧,侧身从人行通道入口带着仇新勇往里走,简帧看领导脸色,知道今天非进去不可了,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厂区内部发生的事情令人瞠目结舌,七八个工人举着条幅上面赫然写着“盛元补发高温费!”为首的工人在大声呼喊口号,零星的穿制服保安勉强维持秩序,几个闹事的工人见祝云戈一副衣冠楚楚的精英样貌,以为是什么青天大官人救世主来了,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找他告状。

“领导,盛元拖欠我们高温补贴!”

“简帧不是好东西!”

“承诺的薪水发不到位!我们要找电视台,要曝光!”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不知作何应对,身边陪着的小秘书只知道伸手护住老板,却没有任何谈判的意识和能力,这种被包围的不舒适感让祝云戈脸更冷了几分,脸上的肌肉更绷紧,这种不友好的面容不是出于本意,是下意识的自我防御。

简帧想让她的人去堵工人们的嘴,已然来不及。

一直跟在祝云戈身后态度恭敬的仇新勇不忍见这一度失控的场景,主动站在祝云戈身边,张开双臂,将人群拦了拦,隔出一个安全区域大声沟通:“工友们,咱们先别着急,咱们补发高温费一周之内到位,我们向你们保证,好吗?”

紧接着,仇新勇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对面的工人,大声道:“如果不到位,你们随时随地打电话给我,已经快中午了,大家赶紧回去,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在安抚、劝解和协调下,一场热闹就这么稀稀拉拉散去。

回程路上,祝云戈和仇新勇坐在后排,车厢里一度沉默,最后还是仇新勇先开口:“祝总……不好意思啊,我善做主张了。”

祝云戈没有接他的话,转而问他:“药物销售你懂多少?”

“基本的流程和工作重点了解,毕竟以前工作打了无数交道。”

“盛元销售部你来代管,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祝云戈紧接着又问。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声音,仇新勇怔忡住了,呆在旁边没说话,只是脸色欣喜若狂:“我……我尽力!”

“明天让于青月给你安排入职。”

“感谢,谢谢祝总的信任。”

夜里,钟文许跟祝云戈亲热完细细给他按着腰背,贴在他脖颈上问他:“仇新勇是不是还不错。”

“嗯”,祝云戈闭着眼睛含糊其辞,像个慵懒的猫儿,脑袋在钟文许怀里蹭了蹭,很亲密依赖的姿态,把钟文许蹭地心痒痒,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不仅他的身体接受了自己,心也在慢慢靠近,就好像他俩是一家子,任何祝云戈想做的决定,钟文许都能先帮他把关,乃至给到接近上限的答案。

祝云戈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将自己创立的创新业务从盛元剥离出来成立一个单独公司——研华,由钟文许担当这家公司法人以及实际业务负责人。这一年钟文许刚刚40岁,一家估值近十亿美金的公司管理权落在自己身上,同时拥有至高的权力和挑战。

一路走来,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销售,慢慢爬到祝云戈的贴身副总、再到一起打创新制药的江山、再流放销售部,他今天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一方沃土,明明是一份喜忧参半的生日礼物,在祝云戈的那一盘大棋中,他大概率是棋盘的一部分,这次却分外感动:他不知道祝云戈在董事会那里做了怎样的努力和斡旋,自己付出了多少成本与身家回购股票,才能够只身保住盛元的创新业务,并全须全尾地交予到钟文许手中。

接到任命的那一刻,钟文许心疼比欣喜来得更多。他记得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跟祝云戈一同在沪城出差,酒店行政酒廊的角落里,两个人就业务分拆聊了很久,经营范围、客户结构、上市规划,当时钟文许只当是一份说说而已的五年规划,任命邮件下发的这一刻,他仍像沉醉在一个酒香的梦中,有些不真实,他狠狠咬了一口下唇唇肉,是真的,还有如此真实的痛感。

秘书郭忆敲门打破钟文许的痴妄,通知他去顶楼会议室参会,他来不及问是什么会议内容,披上外套向外走去,乘电梯走进大会议室,齐刷刷出现在眼前的是创新制药部的员工们,按道理应该说是研华的员工们,严思敏送上一束鲜嫩欲滴的鲜花,其他人放礼炮的放礼炮,推蛋糕的推蛋糕……

“生日快乐钟总!”

“恭喜恭喜,生日和研华工商注册同一天,双喜临门!”

“文许是人生赢家!”

“媒体报道已经出来了!都说您是新贵诶!”

……

眼前的场景像一部无声胶片电影,那么真实鲜活,却有种距离感,直到祝云戈推门进来,原本低着头跟身边秘书小姚交代事情的男人,抬头看到眼前热闹的场景,掀起唇角眯起桃花眼对着钟文许笑了笑,果断大步走进跟钟文许握了握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围观的所有人看来,钟文许令人艳羡,一个山沟沟出来的穷小子得此青云之志,毕生积攒了多少好运气能遇到祝云戈这般良师、领路人,只有钟文许自己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良师一般的爱人,背地里给过他多少委屈和不甘。

于青月带头起哄让钟文许说两句,他没有客气,张嘴便来:“谢谢祝总的信任,愿意让我继续跟盛元创新制药事业部一起前行,这是我的荣幸。当然,我更加感谢同事们还愿意‘收留’我,我不在创新部的这几个月,大家都很辛苦,独立之后我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保证,不会亏待大家!”

一句话巧妙吐槽了祝云戈流放的事情,又放低姿态表达了感谢和愿意与大家一起奋斗的决心,现场掌声雷动。

“距离下个会还有10分钟,需要出发了”,小姚在边上提醒祝云戈,他点点头跟大家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钟文许的眼神随着祝云戈的身影一起飘走。

老板走了,现场不再拘束,切蛋糕、开香槟,严思敏开玩笑说让钟总晚上请客“出出血”,钟文许看着严思敏点头笑了笑,答应说好。

“恭喜呀,”严思敏只身走过来撞了一下钟文许,端着香槟杯冲他举了举,“感觉怎么样?”

“谢谢,感觉嘛?说不准,责任更大了,担子更重了,”钟文许眼神飘向窗外盯着远处的车水马龙,忽而转头看着严思敏:“那你呢?对于我来管理研华,有什么指教?”

“我开心极了,”严思敏说话很直白,“指教谈不上,跟中意的人共事,心情总会好上几分。”

严思敏顿了顿,声音有些飘忽地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眼神亮晶晶,令人心驰神往,若不是心里藏了人,钟文许想自己应该会跟严思敏走下去吧,他只是轻快点点头说,公事公办地说:“我知道。”

晚上的庆功宴上,众人有意灌钟文许的酒,被他笑着一一挡掉,说今天菜不错,让大家多吃点儿别客气。

冯谦道:“文许,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小老弟上位第一天就不听劝了?是不是拿我们当外人?”

钟文许无奈地笑着,还是干了两盏子茅台:“同志们别为难我,晚上还要跟老板汇报工作计划。”

跟老板是真,是否汇报工作还有待商榷。

夜里,钟文许让司机将车停在祝云戈别墅楼下,书房朝外的窗户隔着窗帘依旧能看到里面的光亮,“近乡情更怯”的情绪涌上心头,书房里的那个男人对他即狠厉又温驯,即冷漠又狂放,一股来自赤道的洋流卷入西伯利亚的冰冷中,搅乱了他在祝云戈身上保持低位且持续稳定的心绪,纵然十来年修炼地再为强大,也抵挡不住这股温意。

“钟总,回去么?”前排司机扭头问。

“小王,你结婚了没?”钟文许突然开口。

“快了,今年过年回去就提亲……”

“未婚妻跟你一个地方的人?”

“一个村儿的。”

“真好,”钟文许无声笑了笑,低着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开口道,“我在这儿下车,你先回去,明早不用接我。”

司机不多问,待钟文许下车后发动引擎离开了别墅区。

钟文许没有自己输密码,直接按响了门铃,顺手在手机屏幕上给祝云戈敲下一条信息“开门”。

不多时,能听见别墅里不明显的拖鞋提哒的下楼声,这个时间估计只有祝云戈一个人在家,老板披着家居服亲自开门,这待遇在钟文许看起来是极好的,他在心里闷闷得意,本应开怀笑却没有写在脸上。

防盗门被从里面拉开,他看到祝云戈脸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往身侧一带将他拥进怀中,这张脸无论见多少次,每当重新看到它,还是会有悸动的感觉,人的一生中,那么多次“遇见”、“看到”,只有他,源源不断让他心跳,让他心动,忍不住在看到他时,抱他、吻他。

钟文许拥着他往里面走,祝云戈被牢牢锁紧怀里,声音有些闷闷地抱怨:“你做什么?”

钟文许像一只兴奋的大狗抱着祝云戈不撒手,在他颈间一边亲他一边说“谢谢你,云戈……谢谢你”,40岁的钟文许常年有健身的习惯,一身蛮力一阵推搡将祝云戈拢着上了楼梯。

“……”

祝云戈有些无奈,但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没有反抗,主动抓起了钟文许的手说:“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抬头看了看钟文许,眸色深深,纵然有千言万语断不会从祝云戈嘴里说出来,只是简单嘱咐:“好好干……”

祝云戈的话粉碎了钟文许的温柔,钟文许俯身含住他的唇瓣,大力撕咬,将人碾碎一般地拉扯着他的唇肉,想听点漂亮话听不见,只能将这个人拆吃入腹,看看他的心肠里到底写了什么。祝云戈靠在二楼栏杆上的腰身往后弯曲到接近60度折角,难受地用膝盖顶在钟文许大腿侧,钟文许只得将人松开,挑逗似的刮了刮他家小祝总的鼻梁,真可谓是摸老虎屁股的举动,还不等祝云戈反应,一把将人抱起来,猝不及防带着他往卧室走去,蛮横地扔在了大床上。

没有前戏,没有耳语厮磨,钟文许扯下祝云戈的裤子张嘴便含住他的性器,那物什儿在他口腔里逐渐壮大充血,他卖力地口交起来,那是一种心怀无限感恩的讨好,在每一个沟壑中刺激和取悦,时不时抬起眼皮看祝云戈的反应,他平静地喘息着,带着难耐抓挠身侧的床单,钟文许牵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紧扣。

钟文许进入他身体的时候霸道又温柔,头一次在跟他做爱时拥有一种名正言顺的感觉,好像这个男人终于肯赐位于他,给他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资格,爱而不得的人最珍视的便是这“正当性”,钟文许能回报的只有更完全、更不遗余力地埋进祝云戈的身体,抓着他的腰身让他痛让他舒服。

这次润滑不算充分,祝云戈皱着眉头呼疼,钟文许躺在床上将他压向自己,温热的手掌轻拍他的后背:“抱歉抱歉,我轻点儿……”

话是这么说,可哪个男人会在自己爱人床上“省力”?进出后穴的肉棒将大号避孕套撑得透明近乎于无,钟文许在祝云戈耳边轻声呢喃:“文戈,不用套好不好?嗯?”

那混蛋硬玩意儿将祝云戈捅地七荤八素,洗去平时的精明聪慧,哄着他迷迷登登唤了一句好,钟文许将性器从穴道抽出来,伸手剥了套子团了团扔在床头柜附近的垃圾桶里。

他一双铁钳似的双手,狠狠地掐住祝云戈的腰,死命将东西往他身子里捅,那一片泥泞近乎被无尽的摩擦灼得干涸,身下男人糯糯叫了一声疼,自己去摸身下的性器,套弄。

“云戈,你好性感,”祝云戈自己弄自己的样子迷了钟文许的双眼,是禁忌之神被百般欲火折磨后的自渎,而钟文许是这一场情欲风暴的发起者,“我爱你,祝云戈,我爱你爱得要死……”

如果在这一刻,让他和他一起死去,远离尘世纷扰,钟文许也觉得义无反顾。

床上、地毯上、衣帽间、淋浴间,只要有墙面台面能够倚靠的地方,钟文许在今夜都把祝云戈干了个遍,直到最后祝云戈厉声反抗者叫“文许”,可这个男人不知道,他在床上叫“文许”不是求饶,是助兴。

最后,钟文许心安理得地射在祝云戈的身体里,祝云戈赤红着眼睛鼻子将人赶出浴室,钟文许却是乐得在门口敲门哄他。

那种哄,不是唯唯诺诺的乞求,是默默等着,结果手中的浴巾给他头,抬起他一条腿在红肿的穴口涂上消炎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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