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结束后第五天,祝云戈晚上需要出席一个重要饭局,本来跟司机小肖说好6点公司楼下地库见,结果到点儿祝云戈在车库左等右等不见自己公务车,给小肖打电话也是忙音,晚上饭局耽误不得,只得自己打车过去,在路上跟于青月打电话说了小肖的情况。
于青月挂掉祝云戈的电话,很快一通座机打进来。
“车号京xxxx的一辆大型suv,在跨海大桥上遭遇车祸,车辆冲出大桥围栏坠海,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这辆车是注册在盛元,联系人是于青月女士,抱歉通知您,人没了……”
于青月手指颤抖着放下手机,她深呼吸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小肖跟着祝云戈四五年了,一张娃娃脸,话不多人很勤快踏实。
她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很有可能是冲着祝云戈来的,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哆嗦。
钟文许现在几乎是祝云戈的半个助理,所有事情他都管。于青月因为升职的原因,手下管着10来个行政,祝云戈的事情无法全部亲力亲为,她只做大决策,其他交给下面人执行。这次的车祸兹事体大,必须跟钟文许商量着来。
钟文许当时正在会上听汇报,接到于青月电话后马上解散了会议,联系律师处理这件事。
晚上,祝云戈从饭店出来便看到钟文许那辆黑色奥迪在等他,他不明所以上了车。
全封闭的车厢里,钟文许告知祝云戈噩耗:他那辆公务车在跨海大桥刹车失灵冲向桥下,沉入海中,司机小肖葬身海底。
祝云戈沉默地看向窗外,喧闹的霓虹如梦似幻,他疲倦开口:“不管这个事情处理结果怎么样,先安排人去他老家安抚父母,下周我抽空也去一趟。小肖人不错,很踏实。”
他无力地撑着脑袋,本以为拿下一城,后面的路会更好走些,谁成想道阻且艰。
“文许,好好查查车到底是什么回事,如果真的是大哥干的,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钟文许通过后视镜看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是是恶狠狠,而是轻飘飘,他意识到这条毒蛇终于要卸下面具了。
小肖去世以后,祝云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倍感压力,对家虽然说只是想要给他一个警告,这种方式未免太过于阴狠,商业斗争上升到刑事行为。
在跟钟文许一起安抚完家属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投入到这场战斗中。
祝云戈的人身安全受到重大威胁,钟文许也不得不亲自监督他的安保团队,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臻和苑,两人合计也不再让祝庭来过周末,毕竟阮父早已高就中央,安保级别大可放心。
这天下班前,阮景给祝云戈打来电话,说祝庭肺炎住院了,她在国外出差正往回赶,姥姥在医院守着,可十来岁的孩子难受的时候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祝云戈毫不犹豫说马上过去。
儿童医院里,祝庭可怜兮兮地靠在病床上捏着一只小玩偶,姥姥在傍边给他捂着因为打针冰凉的小手。看到祝云戈来了,祝庭嘴撇地更厉害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委屈极了,伸手就要祝云戈抱。
“妈,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祝云戈将西装放在床尾。
“好,庭庭的药和衣服都放那里了,小景明天就回了。”
祝云戈点点头送走了丈母娘。
钟文许下班去祝云戈家取保姆赵姨做的饭送到医院,透过儿童病房的玻璃,看到祝云戈靠在床头,祝庭窝在他怀里挂吊瓶,小孩儿蔫了吧唧。
十多岁的孩子体重不轻了,祝云戈就这样抱了他三四个小时,钟文许喊他吃饭的时候,他腰都快直不起来。
“是这里酸么?”钟文许上手给他摁了摁,那腰身不盈一握,两只手能掐住,给他心疼坏了,“我替你陪会儿?”
“还有半小时就挂完了,一起走吧,晚上带他回去睡,明天再来。”
祝庭睡着了,钟文许把盖着毛毯的祝庭抱进车后座,祝云戈也从后面进去陪着孩子,他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命令司机开车。
臻和苑在近郊,从市区里的儿童医院往回走下高架之后,有一段车流不多的非主干道城郊路。漆黑的夜晚,对面开来的一辆车打着巨大的远光灯呼啸而来,司机低声骂了一句。
“祝总,后面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钟文许顺着这该死的远光灯从副驾驶外侧的后视镜里,看到那辆黑色的丰田凯美瑞从高架一只跟到城郊路!这会儿看得格外清楚。
祝云戈扭头着看清了跟踪车辆的车牌号,牢牢记住这串数字,紧接着发了一条短信给钟文许——这个新司机,他不太信任。
“小刘,绕远路,走崇光东路,看能不能甩掉后面这辆车”,钟文许吩咐。
想知道祝云戈的住所可太容易了,没有必要搞跟踪,这车是什么目的呢?钟文许一时想不明白,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凯美瑞突然加速,眼瞅着就要撞上来!
“小刘别怕,给油,加速”,钟文许死死盯着后面那辆有所企图的车,命人把车轰到了250码,接近一辆城市suv的极限。
那辆陪伴祝云戈很多年的路虎揽胜葬身海底以后,祝峰亲自掏钱给他换了一辆添越黑武士作为日常商务用车,他收下了父亲的好意,却没有预知随之而来的麻烦。
祝庭在突然的加减速里醒来,被吓地直哭,祝云戈只好隔着毛毯抱他轻声哄着他。
“庭庭别怕,看过《速度与激情》吗?今天钟叔叔带你体验一把?坐好了!咱们要加速啦!”
哄小孩,还是钟文许在行。
宾利拐进近郊的一片丘陵地带,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土路,住在这附近的祝云戈倒是很熟悉这一带,指挥司机插进小路,最后从一个村庄穿了出来,甩掉了跟着他们的凯美瑞。
这一场,宾利胜。黑武士一阵疾行消失在京郊的黑夜中。
回到家里,祝庭还缠着钟文许给他讲《速度与激情》,他在儿童卧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才把孩子哄睡,下楼走到客厅里,看见祝云戈正靠着厨房的岛台喝水,头发微微汗湿,是被刚才那场追车紧张的。他们都知道,一辆凯美瑞怎么都刚不过添越,但撞了之后事情会变得麻烦,会有难以估量的损失,而这麻烦事儿正是对家想喂上来的。
钟文许走上前抽走祝云戈手里的玻璃杯放在岛台上,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拉虚虚抱住,“吓死我了。”
是化险为夷后的庆幸,万一他出了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他在现场。
钟文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30岁那年奶奶去世,祝云戈递给他一个装了支票的牛皮信封,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他发现自己的命运和祝云戈紧紧捆绑在一起,不只是事业、财富,更多是情感,相比祝云戈需要他这个副总的协助,他更需要祝云戈别离开他。
他的额头抵着祝云戈的额头,双手抓着他脖子最纤细的地方,“文戈,我们停手吧……好不好?”
祝云戈抬起眼皮,凤眼里射出几束颓丧的闪躲,他心脏抽地一疼。
停手?那是不可能的,钟文许也知道,在强大的压力下,只能迎难而上,退缩只会被逼到墙角,然后被捏死。他偶尔只是想想,停手、一起离开,但也是想想,祝云戈属于这里,他属于祝云戈。
麻木让人失去判断力,钟文许低头吻住祝云戈带有一丝水渍的唇角。
祝云戈大脑停摆给了钟文许可乘之机,继续向唇峰移动,含住那片儿柔软的上唇,轻轻撕磨。
“你干什么?放开!”祝云戈含混不清地嚷嚷,男人的力气并不小,一把将钟文许推开,擦了擦嘴转身走掉了。
钟文许笑了笑,早已预知结果,他随手拿起祝云戈那只用过的水杯,拇指摩擦着刚刚那人对嘴喝过的地方,一口气灌下了剩余的水。
此后的几天,祝云戈都没有正面跟钟文许相处,工作上的事情也是通过秘书和其他高管传话。直到某一天下午,祝云戈被祝峰叫到董事长办公室说谈点事情。
“你跟证监会接触过吗?”祝峰背靠在皮椅上,单刀直入。
“没有。”
“那他们知道我们的股本和融资规模是什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我从来没接触过他们,这条线之前一直是大哥下面的战略部在跟进。”
祝云戈眼中闪现出一道精光透过镜片望向祝峰,他敛了敛神情:“你亲自来公司只是为了问这个?”
“你先出去吧。”
祝云戈转身从董事长办公室离开,远远听见祝峰冷哼一声。
他回自己办公室,打内线给秘书,让她请钟总来一趟办公室。
“有次我打电话跟你说过证监会的事情。”
“记得,怎么?”
“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们从没跟证监会有联系,为什么我突然提起它。当时我不信任新来的司机,想用假消息试探他是不是我爸找来的人。”
“什么?他也是?”
钟文许突然起身,手指僵硬地抓了抓桌角,“十面埋伏啊”。
真是避之不及,之前跟祝云戈之间冷战的膈应和难做一扫而空,他有任何需求,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到阵营、积极响应,钟文许不免唏嘘——当你需要用到我的时候,我立马扫除所有情绪,那么你什么时候能主动哄哄我?
隔天,钟文许托人找到以前同县的一个退伍老兵,小的时候家里有过接触,共同认识的人不少,请他来给祝云戈做司机。
两次车祸都没有威胁到祝云戈对上市的主导权,最终以8票对3票完胜祝云鹤。
这天钟文许陪祝云戈出差回京城,落地到家接近半夜三点,钟文许直接在臻和苑住下,明天一早还有和纽约的跨洋协调会。
会议安排上北京时间早上7点,美东时间晚上7点。
钟文许6点钟起床在祝云戈书房帮他准备好会议材料,下楼去餐厅吃早饭,赵姨见祝云戈没一起下来,叮嘱道:“钟总你去叫叫祝先生吧,他说6点10分下来的,这都20了也没见人影。”
祝云戈是个秩序感极强的人,从来守时,这会儿超了10分钟,恐怕是真的睡过了。钟文许想着就往楼上的主卧走,走到门口深呼吸轻轻敲了敲木门,里面发出一声慵懒的“嗯~”,是真的没睡醒。
钟文许又等了两分钟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又侧身关上门,走到窗前拉开纱帘里的木百叶,清晨柔和的光线瞬间铺满刚刚还幽暗的卧房,祝云戈抬起小臂不情愿地遮住双眼。
钟文许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祝云戈的睡颜,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轻声道:“还不想起?”
“几点了?”他嘟囔着。
“6点25。”
祝云戈皱了皱眉,想努力支起身子起床。
钟文许的视线落在祝云戈下半身微微拱起的蚕丝被上,鬼迷心窍一般,伸进被子握住了隆起的元凶,隆起的部位在手心的温度下胀大了不少。
祝云戈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在钟文许动作了几下之后慢慢消散,发出一声浅浅的,几乎听不见的低吟。
果然男人还是最了解男人,何况跟了这么多年。
钟文许心知他已屈服,亲了亲他的额角:“别动,让你舒服。”
灵巧的手指不断刺激马眼下方的敏感处,钟文许小心极了,手心的老茧还是蹭到了性器上的嫩肉,引得对方眉头紧锁,呼出一声“嘶”。
没戴眼镜的祝云戈在钟文许看来有些青稚,起伏的气息染上了一层压抑的情欲,撩得他小腹起火儿。
祝云戈憋红了眼尾,尽力不让那低沉的声音泄从唇间泄出,依然用小臂遮挡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事情不曾发生。透过手臂的缝隙,钟文许依然能看到他失神的双眼,他不敢想,倘若这个人躺在他床上,该有多么勾魂摄魄,想到这里他便浑身发烫,不知不觉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快到的时候,祝云戈双唇微张,面色潮红,钟文许没忍住自己,低头吻住了唇瓣,第一次不是试探,不是疼惜,是占有,是占据,是想将他吞吃入腹的强势深吻,在接吻中,祝云戈射在他手心里。
末了,钟文许抽出纸巾想给他清理。
“你先出去”,祝云戈声音沉静,好像一切不曾发生。
他讪讪缩回手,用湿纸巾清理掌心,心想,好一个祝总,粉饰力拔得头筹。
“我把早餐端到书房等你”,说完钟文许转身离开卧房。
早晨7点开始的一场审计讨论会议,足足开了5个小时,祝云戈手边的早餐硬是一口没动——券商针对盛元之前提交的部分资料向出席会议的盛元高管发问,这些问题大多涉及到公司未来在资本市场的策略,祝云戈对业务了如指掌且有明确规划,他几乎应下了所有问题,其他高管甚至插不上嘴,颇有舌战群儒的气势,把对面老外说得心服口服。
会议结束,祝云戈起身准备下楼去吃午餐。
“云戈,你不想谈谈吗?”钟文许盯着文件,终于鼓起勇气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下午在公司还有会”,祝云戈的眼神不曾离开电脑屏幕。
一句话把钟文许打回了原型。言外之意,他并不想沟通,中午没时间,还有晚上,还有明天,可是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