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面露嫌恶之色,粗暴回道:“思个屁!”
大臣的额头已磕出了血迹,一次次与地面的重重碰撞都听得人心惊。帝辛却好似没看见,宣了歌舞上台,管弦丝竹之音奏起,舞姿缭乱了整个鹿台。恍若与灿烂的云霞融为一体,舞姬展露的笑颜春光般明媚,繁华却罪恶。
靡靡之音惹得我逐渐心醉,倘若帝辛真的对我言听计从,商的国运兴衰,崛起或败落,是否都会与我有关?罢了,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呵。一杯杯烈酒伺候得帝辛下了肚,待他微醺之时,我妖娆一笑,倾城遍野:“大王,您瞧这些宫人们怕是舞累了呢,叫她们下去领赏罢。”
帝辛高声笑着,用力拂袖:“就依美人之言,都去酒池中痛饮一番罢!”
众人皆大惊失色,连连跪地求饶。我以凌厉的眸光冷冷一扫,继而蹙眉靠在帝辛臂上,柔柔道:“大王,她们不依呢。”
帝辛一瞬暴怒,双眉紧蹙愤愤起身,厉声呵斥道:“都没听见寡人与苏美人所言么!叫你们入酒池饮酒已是额外恩赏,若有人敢不从,统统处死!”
我的眉宇间尽是穿肠之毒,冷冷瞧着那可怜的宫娥们纷纷朝注地极深的酒池行去。瞧着她们于岸边扶着取酒来饮,大臣却迟迟不退,我忽然有些不懂,看似一片忠肝义胆,为何帝辛定要多加刁难?容不得我多思,帝辛用力捏了捏我的掌心,我笑了,推了推帝辛魅惑道:“大王,这可不好看呢。”
帝辛的面上一阵死寂,冷冷吩咐:“都跳入酒池中饮酒!”
众人一阵哀嚎,听得人怜悯而心痛。可即便再可怜又有何用?终是被权势压下,纷纷或自主或被动地下了酒池。未习得水性之人,只折腾了几下便没入池中。而习得水性之人,不住饮酒下,亦会醉酒失却意识,最终只怕也难逃一死。
我瞧着她们瘦弱的身子在无际的酒水中翻腾,不知怎地忆及了我全族惨死的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也是这样绝望、哭声如此凄切。我的心里是快意和痛感相互交织的奇怪感觉,报复,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是泯灭了良知的疯狂攫取,为了报复一个君主,不惜令他的江山子民一起陪葬。
无数的宫人在酒池中失了性命,惟余了几人得以生还。酒池用完了,肉林呢?
帝辛微微一笑,残忍的微光从瞳仁中一闪而逝:“丢到肉林里去。”
然后,是几千佳丽无一生还的累累白骨,在我干枯的心中,洒下了一把带血的骨灰。那带着报复的血迹,莫名的没有给我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非伪更,修文!!!!
☆、炮烙
酒池肉林一事,在女娲予我的幻境中,我看到了史官认真将其载入史册。
没有人知道,奢靡的背后,残忍的反面隐藏着什么。而史官所书写的原因,是我的狐媚惑主。
大抵历史的轮回,朝代的兴替便是如此,胜者为王,金戈铁马战天下。而亡国之君,必是受人蛊惑,而女子,就成了背负恶名的千古罪人。
我站在鹿台的顶端,笑了。
遥遥望去,我看见姜后的仪仗正往我这疾步赶来,她急得连轿辇都未乘,想来是得了消息便来劝阻了。
她身着一身铁锈红常服,上绣鸳鸯鸟儿的纹样。鸳鸯,是两情缱绻的鸟儿啊。待姜后行至大殿中央,那大臣一见她跪于他的身畔,泪水轰然而落。老泪纵横的面容上,如缕的褶皱凝成了岁月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