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何家确实不值得自拙帮帮主担心,虽然前者宅中有不少打手,但要是何家决定依靠武力与朝轻岫爆发冲突,下场必然不会好,若是想偷偷下毒……许白水觉得,那何家还不如依靠武力,至少能死得直接一点。
夜色越来越浓郁,许白水点了灯,开始帮着徐非曲记录今日所见。
许白水在纸上写下了一条自己的心得——若是不幸卷入命案当中,需要多问口供,可能或得到关键线索。
徐非曲注意到同僚写下的内容,道:“对我来说,询问口供的确是猜出凶手的重要途径,不过帮主的话,在询问口供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
许白水沉默一瞬:“……是帮主和你说的?”
今天她一直待在朝轻岫旁边,怎么就丝毫没有发现呢?
徐非曲平静:“我猜的。”
许白水:“……”
徐非曲:“所以只有七八分准。”
许白水觉得这跟完全确定也没太大差别。
她看向朝轻岫,想从对方那边得到答案——
朝轻岫点头:“非曲说得有些夸张了,我只是有一点猜测而已。”
许白水:“……”
不,她觉得是有亿点。
朝轻岫道:“死者是马大郎,案发时,他的左邻右舍中其实都有人在。如果是左邻动手,可以去右舍求助,如果是右舍动手,同样可以去左邻求助。人在危急关头的求生欲是非常旺盛的,他没有去找邻居,可能不是觉得邻居力量不够,或者是担心把灾难带给无关之人,而是因为马大郎只能确定对自己下手的人是邻居,却无法确定是邻居中的哪位。
“胡大郎与章家老大身材相仿,若是蒙上脸,很容易混淆马大郎的判断。”
许白水:“…………”
她明白了。
所以朝轻岫在看到马大郎尸体的时候,就将身形与胡大郎相似的章家老大锁定为了第一嫌疑人,剩下的就只是在寻找证据而已。
朝轻岫也在心中感慨,觉得难怪系统会把抹除未来凶杀案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今天是因为她们在市集上摆了摊子给人看病,胡大郎才多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在正常情况下,他卖完咸鱼后就会早早回家,当时躲在阁楼上的马大郎只要瞧见从市集方向回来的胡大郎,就能意识到刚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是章家大哥,从而确定求助对象。如果马大郎能活下来,未来就有极大的概率跟孙大姊或者孙小妹爆发出冲突,从而成为新案件的凶手亦或死者。
第164章
这家店提供的食物跟房费一样,拥有过高的价格跟过低的价值,许白水最后只让店内的小二送了点热水来,准备把干粮掰碎了泡在水里。
小二脸上挂着笑:“店里的水是从山里运来的泉水,五文钱一壶。”
许白水默默看了会天花板,然后才数出五枚铜钱,交给店小二。
三人喝完馒头清汤后,朝轻岫放下碗,道:“天色已经不早。”
许白水听着帮主讲话,按照一般流程,接下来就该是早点休息……
朝轻岫:“咱们正好可以出去看看。”
许白水跟着默默放下碗,觉得朝轻岫不愧是当老大的人,特别会挑出门时间,又猜测:“是要去何家?”
朝轻岫点头,漫不经心道:“今日分别时,那位何兄曾答应过不再犯病,想来确实会有好转的可能。不过在下既然收了诊金,总得负责到底,横竖夜长无事,不妨去何家那边看看病人的预后情况。”
许白水点点头,在心里对帮主的话做了一定的理解——何家两人虽然已经挨了一顿银针,不过因为交钱的态度好,而且资产丰厚,朝轻岫决定给他们再挨第二顿的机会。
轻纱般的夜色下,偶尔有人影倏然一闪。
许白水的轻功急迅而奇诡,速度异常之快,看似横冲直撞,但在出现意外的前一刻,却总能硬生生改道或者停下,朝轻岫注意到,好几次许白水都差点撞到前方那些没长腿不会主动让开的箱子或者墙壁上,千钧一发之际,她身体就像变成了泥鳅,只是一扭一钻,就轻轻松松闪避了过去。
当然但以刹车本事论,徐非曲也不输给她——徐非曲受教于应律声,所习身法为八苦师太那一脉的“迷途知返”,不但擅长转弯,还特别擅长掉头。
对朝轻岫而言,与徐非曲两人一齐在夜色下纵掠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从两人的身法武功上,她也能够产生许多新的感悟。
今夜月色如钩,借着黑暗的掩饰,三人近乎于光明正大地飘进了何家的院子里。
虽然是第一次来,不过朝轻岫闻到了一阵饭香后,立刻就有了判断,她低声:“顺着饭菜的气味走。”
许白水吃席的经验最为丰富,跟着闻出何家今天晚饭做得不错,怅然之余,险些怀疑上司是因为伙食条件不好,才决定过来殴打伙食条件比自己好的人。
何家将酒席摆在内院。
不过今天何家的伙食标准固然不错,排场却很普通,完全没有大户人家那种灯火通明、仆从如云的气派。附近居然只有几个护卫。
朝轻岫仿佛一片叶子那样随风而起,然后无声无息落到了屋顶,居高临下地静听房内之人说话。
房间当中,白日曾见过的何三确实在此,不过在此的却不止他一人。
“周爷再饮一杯罢。”
说话的人是一个五官与何三相似,年纪却比何三大得多的人,他殷勤劝酒,语气十分亲热。
许白水听着下面人的谈话,真心希望在座之人身体健康,切莫饮酒过量。
毕竟勤劳负责的大夫已经蹲上了房顶,而且看起来不介意义务出诊。
徐非曲则神情微凝。
她并没有忽略,刚刚那个疑似何大哥的人,称身边另一人为“周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