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河南彰德府的府城所在安阳县,温体仁躺在安阳县中的一家客栈的客房中。
他静静的躺在客房的床上,虽然将眼睛闭了起来,可是却无法入睡。
彰德府紧贴着北直隶,距离京城不远。
如今的温体仁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从京营弄来的那些叫花子士兵半路里全都跑了,一个不剩。
至于崇祯应承给他的军饷也被京营中的士兵全都给吞了。
现在的温体仁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唉,唉,唉!”
温体仁躺在床上,不停的叹着气。“要是我之前的时候来河南,不说河南巡抚亲自相迎,最起码彰德府中的大小官员都要来迎接我。
可是,从今天早上进入彰德府到现在,府中没有一个官员来迎接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无奈啊,无奈啊!”
温体仁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脑海中不停的想着事情。越想越睡不着觉,越睡不着觉就越想。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了温体仁的身上,明亮的月光更让他睡不着觉。
温体仁坐了起来,披上一件大氅,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外面的院子中。
刚一走出房门,寒冷便扑面而来,温体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温体仁站在院子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说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赵贼发动进攻了吗?要是发动进攻了,那我就走慢一些,免得走的快了丢了性命!”
温体仁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战场上。
彰德府距离黄河防线比较远,所以孙传庭的命令此时还没有传到彰德府。彰德府中的百姓自然就不知道赵贼已经兵临黄河防线的消息,只知道赵文已经兵发大军二十万进入山西。
彰德府靠近京城,府城中的富户也比较多。
虽然已经是夜晚,可是彰德府中的富户们却迟迟没有入免。
在彰德府府城安阳县的北街,有一个叫做“闻春馆”的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就是一个烟花楼。
虽然现在已经是夜晚,可是里面仍然灯火通明。
闻春馆沿街建造,是很久之前用水泥建造的,一共有四层楼。
在烟花楼的最顶层有一个能容纳五六十人的大厅,此时的大厅中坐满了安阳县大大小小的富户。
在大厅的首位上,坐着一个下巴上留着长须,长着倒三角眼的中年人。
中年人带着天下大同帽,穿着圆领衫,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风度。
此人乃是彰德府的知府,叫做元慎言。
在元慎言的下手位置坐着七八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这几个中年人正是彰德府府城中的官员。
下面坐着彰德府府城中的富户士绅。
闻春馆是一个烟花之地,可是奇怪的是,此时的大厅中一个女的都没有。
元慎言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率先开口道:“这几天城中的粮价一升再升,如今已经到八两银子一石了!”
“嘿嘿,知府大人,如今赵贼兵发二十万大军进入山西,这种关头,粮价飙升也实属正常,毕竟天灾人祸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控制的。
最近这几年天灾不断,粮食每年都在减少,再加上赵贼的紧逼,粮价飙升实属正常!”
元慎言声音刚刚落下,一个士绅就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不错,最近这几年天灾不断,现在再加上赵贼的紧逼,粮价高一点实属正常!”元慎言笑眯眯捋着下巴上的胡子。
“如今彰德府的常平仓中还有陈粮几万石,不知道哪位士绅能帮本官将这些粮食卖出去?”
元慎言看着大厅中的这些士绅,没有丝毫遮掩。
常平仓是古代朝廷为调节粮价,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
常平仓的主要职能就是平抑粮价,稳定人心。
一般来说,如果市场上的粮价过低,百姓的粮食卖不出价钱。
在这个时候,由当地官府出面,适当提高粮价,大量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
如果市场上的粮价过高,这个时候就会由当地官府出面,适当降低价格售卖常平仓中的粮食。
常平仓政策既避免了“谷贱伤农”,又防止了“谷贵伤民”。在平抑粮价,稳定人心上,常平仓有着巨大的作用。
但是,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大部分情况下,常平仓不仅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甚至还成了官商勾结,倒卖粮食的重灾区。
而这个元慎言更是倒卖粮食的好手,在他担任彰德府知府的时间里,彰德府的常平仓被他倒卖了一大半。
原本彰德府中的常平仓里面的这些粮食是元慎言为了应付上面检查留下来的陈粮,可是在看到最近这段时间中粮价飞涨之后,元慎言就将目光放在了这些压箱底的粮食上。
“我!”
“大人,我能!”
“大人,我也能!”
元慎言话音刚落,大厅中的士绅就争先恐后的争夺起来,生怕自己将这些粮食抢不到手。
元慎言看着这个场景,老脸上满是笑容。
在大厅的士绅中,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青色圆领衫的男人。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果然烂到根子上了,堂堂知府竟然公然倒卖常平仓的粮食,简直无法无天。哼,等到总兵大人的大军到达彰德府的城下时,我看你们这些蛀虫还如何能笑得出来?”男人冷笑一声,心里将眼前的这些人骂了一个遍。
“文兄,你手中有水泥的路子,这几年在彰德府赚了不少银子,这次你可不能和我抢啊!”坐在男人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虽然面带笑容的看着男人,但是眼睛里满是警惕,只不过这一切被他隐藏的很好。
“呵呵,和你抢?我呸,什么玩意!”男人心里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