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舒起床的时候梁振国已经起了。
那条丝巾已经被他洗了,正晒在院子里迎风飘扬。
苏舒洗漱完,站在院子里看了眼,等梁振国过来了,才笑着说,“你把丝巾洗了呀,真早,那下午干了我就能戴出门了。”
梁振国正端着大茶缸喝水,一听,直接被呛到。
“咳咳咳~”
梁振国咳了好几声,好久以后缓过这口气,才连忙说,“这条丝巾别戴出门了,以后留在家里……戴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
见苏舒瞥了他一眼,梁振国急忙补救,“下回我去市里再给你买一条新的,到时候你再戴新丝巾出门。”
苏舒嘴角抽了抽,“是不是我给你的零花钱太多了?”
想了想,苏舒道,“丝巾已经有了,你下次再给我买礼物,换个新鲜的,不要买已经买过的东西,一点惊喜都没有。”
“好,那下回给你买别的。”梁振国立刻应下。
吃过早饭,一家人准备出门,刚打开院子的门,就忽然听到前面有女人的哭声。
林素红也正好要出门上班,听了一会儿,转头和苏舒说,“好像是1—4家的朱红莲在哭,我们过去看看。”
苏舒点点头一块过去了,就看见朱红莲蹲在院子门口哭着,她的丈夫孔老师正在安慰她,但是没什么效果。
“孔老师,您爱人这是怎么了?”孔平安和苏舒是同事,苏舒见了,也不好直接就走,所以她开口问了句。
孔平安很无奈的摇摇头,朱红莲却哭着应了,“我在食堂当了两年的临时工,去年说要给我转正,但是却把名额给了另外一个同事,她比我勤快,文化比我高,我认了。”
“今年说好要给我转正的,凭什么又把名额给了林爱华?林爱华才来多久啊?她是干的比我久?还是干的比我好?她成天请假,脏的累的都不干,全都丢给我们来干,凭什么把转正名额给她啊?”
朱红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食堂里,我处处帮她,她一请假,我就得给她顶上,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凭什么她还把我转正的名额抢走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
管不了这事
边上有人一听,摇摇头,“那你上你领导那哭去啊,你在这哭有啥用啊?”
“我找领导说了,但是领导说服从安排,我不服有什么用?我一个临时工,我要是不服就能把我开了。”朱红莲哭着道,“我把林爱华当朋友,林爱华就这么对我的,她也太不是东西了!”
说到这,朱红莲忽然朝着苏舒身侧的梁振国看去。
她猛地站起来,大声喊着,“梁主任,您可是我们农场的大主任,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梁振国可以说是一头雾水,这事都能牵扯到他头上?
没等他拒绝,朱红莲继续说,“是您说的,领导就是群众的公仆,要为群众服务。”
“那你见过谁家仆人管主人家的家事?”3—4的黄美兰都听不下去了,“梁主任管的是农场的生产,又不管你们厂里的内务,怎么?当梁主任是长臂猿,手能伸那么长呢?”
“就是,朱红莲,你这是柿子挑软的捏,看着我们梁主任好说话,你就觉得你能赖上梁主任呗?”林素红跟着应着,“转正这事是你们厂里自己决定的事,这是该梁主任管的事吗?”
苏舒都听笑了,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活该呢。
林爱华是什么人啊?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和这种人当朋友,谁信呢?
要说朱红莲捧着林爱华还差不多,林爱华能和朱红莲这个临时工当朋友?这才是笑话。
好在街坊邻居大多数是讲理了,不像朱红莲,还想赖上她家梁振国。
苏舒往后退了两步,这事她原本想掺和给林爱华找不快,现在都懒得管了。
“朱红莲同志,这事我们家梁振国真管不了,昨天林爱华还在我面前说了,廖大潘和何金凤见着她和她爱人都得客客气气的呢,我家梁振国一个管生产的主任,能帮你什么?”
苏舒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林爱华多厉害啊,你要真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那你就去找廖大潘呗,让咱书记客客气气的求林爱华把名额还给你,这不就成了?”
“你要真觉得不公平,你找你们厂办,找厂里领导,你摆事实,说道理,林爱华理亏,也真不一定抢得过你,但你不在领导跟前哭闹,你回小河街你哭给谁听?我们谁能拿你们厂有办法?”林素红说着话扶着肚子,摆摆手,“我得去上班了,苏老师,你还要送孩子去学校,走不走?”
“走。”苏舒点点头,喊上梁振国和三个孩子就同林素红一起离开了。
等走远了,林素红才嘁了声,“这个朱红莲我是真看不上,她爱捧着林爱华,和她住一起的何玉梅之前就劝过她,让她别和林爱华走太近,她不听,现在好了,被林爱华抢了转正的名额了吧。”
苏舒耸耸肩,“她刚才那句话,让我原本想帮,现在都懒得搭理。”
“你要真帮了,她可就觉得她这一招有用了,以后就这么缠上你了。”林素红摇摇头,“我是怕极了和这种人打交道。”
说完,林素红往梁振国推着的自行车车篮子看了眼,“你们这里藏着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你这是狗鼻子吧?这都能被你闻到?”苏舒笑了出来,“做了点吃的,准备给一个要坐火车的长辈送去。”
“别人不知道,你生过两个的还能不知道啊?怀孕的人鼻子比狗都厉害,我孕吐那一阵,夸张点的说,十里外的味道我都能闻见。”林素红摸了摸肚子。
“那是比哮天犬都厉害。”苏舒没特地解释,并不觉得让大家以为孩子是她生的有什么不好。
无需刻意去解释。
特别是在两个孩子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误会,她不解释的时候,都在偷偷高兴,苏舒就觉得更不需要解释。
她的不解释,在孩子看来,就是她对孩子的一种接纳和喜爱。
“对了,王家的事你知道吗?”林素红道,“昨晚武胜利加班,半夜才回来,正好看到王大刚下乡当知青的小儿子回来了,光线不好,武胜利走在他们后面不远,他们没注意到,一家人骂天骂地,骂了一路。”
“无缘无故的怎么忽然这么急的回来了?”苏舒问。
“王大刚在国营饭店的工作不是没了吗,王大刚找了廖书记,把他儿子从乡下调回来,安排进废品站,说是临时工,但是三个月以后就一定给他转正。”林素红都直摇头,“一家人到现在还学不会低调做事呢,这点事,大马路上就说了,还让我家武胜利听见了。”
苏舒想到拿到金粽子那天的事,可以说,也没有很意外。
应该是廖大潘让王大刚两夫妻帮忙盯着她家,所以王大刚现在是廖大潘的狗腿子。
金粽子的事情,王大刚两夫妻是知内幕的其中之一,所以,廖大潘就算是为了安抚住王大刚,也得把王大刚小儿子的工作安排好。
“以后我们小河街有得吵闹。”苏舒呵呵了一声,“王大刚和秀花婶两人现在能把尾巴翘天上去。”
林素红的肚子大了,已经不骑车去上班了,两人说了一路话,带着三个孩子去坐公交车。
梁振国出了小河街就骑着自行车先走了,先去了招待所。
他到的时候,曹康家正在收拾行李,没想到李老先生也在这,他昨晚并没有回市里。
曹康家看到梁振国过来,忙问,“怎么一大早上这里来了?”
“我媳妇儿昨晚做了些吃的,让我早上拿过来给您。”梁振国把一个不小的布袋放在桌上,“她还叮嘱您,拿件外套在手上,咱农场天气暖和了,但是老家白云县还凉,下了火车,您得把外套穿上。”
曹康家很感动,没想到苏舒会为他安排的这么周到。
“你这侄女真不错,比亲生的女儿都贴心。”李老爷子直言羡慕,“我家那闺女,自己都当妈了,也没见对我这个爹这么贴心过。”
“我媳妇儿这人心细。”梁振国咧着嘴笑着,被夸的是苏舒,但感觉他也挺骄傲的。
“这一袋是我媳妇儿给我丈母娘准备的。”梁振国再提上来放着的那一袋明显轻了很多。
都是农场这里常见的海干货,给张芬的,也就给曹康家的三分之一的量。
梁振国还有事,没在招待所多呆,和两位长辈聊了两句,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邮局,等邮局那边事办完了,他才回了办公室。
“梁主任,有您电话,是一个叫黄胜的打来的,说是您交代他的事他打听好了,让您有空给他回个电话。”胡余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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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大宝贝
黄胜就是梁振国郢县老家的朋友,他就是托黄胜帮忙查吴香兰丈夫的事,
“行,我一会儿就回电话,我得先写个报告。”梁振国点点头,然后往办公桌前一坐,写写改改,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等他把关于取消化肥站设立的建议报告让胡余生交给场长以后,梁振国才回这个电话。
等打完这个电话,梁振国气的简直想把桌子掀了。
两件事加起来,梁振国一早上都冷着脸,以至于办公室里谁见到他都远远的躲开。
就连廖大潘看见了,都下意识的绕开,没敢过来招他。
梁振国中午下班回去,一到家,苏舒一对上他那张脸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就问,“信的事查到了?”
梁振国把公文包一放,嗯了声,“白云县寄了三封,都写着你收,郢县寄了一封,写着我收。”
“白云县一封应该是我妈寄的,至于还有两封……。”苏舒考虑了一下。
梁振国随口猜着,“是不是周学军担心你们姐妹两,所以给你们写的?”
“不可能是周学军,他行动力很强的,他要真担心我们,会直接来农场看我们。”周学军之前就说了,抽空就来农场看看她们两。
苏舒冷笑,“我看还有一封是张家写的,也只有张家给我写的信里,会提及我不是我爸妈生的这是,肯定是因为我和你结婚结的突然,还拿走了彩礼,又把工作让给别人了,所以张家人写信骂我呢。”
说到这,苏舒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妈那人有半点用吗?我当初千交代,万交代,让她别把我们农场的地址告诉张家人,你看,就连这件事她都做不到。”
一对上张家人,张芬那脑子就像是生了锈一样。
这是丈母娘,梁振国可不敢接腔。
他媳妇儿骂归她骂,他要接腔了,指不定她又得和他闹离婚了。
虽然他也觉得丈母娘有时候确实拎不清。
“那还有一封呢?谁写的?”梁振国赶紧把话题转移掉。
“我走之前让厂里的老领导多关照我妈,找机会把张家人的工作收回去,我估计是哪位老领导给我写的信,应该是在信里和我说张家人工作的事。”苏舒走之前做了不少对付张家人的安排。
说到这,苏舒忙道,“不知道能不能拿回信,不过我下午还是得给厂里几位老领导寄点我们这里的特产,得让他们知道,我虽然嫁的这么远,但是我心里还惦记他们对我们家的照顾。”
这人情往来,人情味,都是靠你来我往维持住的。
“对了,既然都去寄了,那再给姥姥他们寄一些,陈伟那一块寄一些?我们结婚那天,多亏了你这个朋友帮忙,嫂子人也特别好。”苏舒道,“再给你表妹也单独寄一点,我还挺喜欢香兰的。”
虽然才相处了没多久,但是人和人的气场,合得来,几分钟就能感觉得出来了。
吴香兰不是那种爱搅事的小姑子,还是一个挺细心的姑娘。